阿肆下意識地順了順黑色的頭發(fā),手指在羊皮上蹭了蹭,有些生硬的開口問道:"你是?"
聽到非格西西語,達(dá)西莫有種說不出來的激動,碧綠色的眼睛里透出了光亮,"我是非格西人,阿弗里德、達(dá)西莫。"
男人是非格西東部的一個小領(lǐng)主,喜歡探險和一切刺激的生活。
這次本來是要去加州大陸東南部的種植園去視察的,沒想到卻遇上了風(fēng)暴,坐上救生艇的他被夜風(fēng)刮來了這里。
阿肆看了一眼男人,輕輕地說:"這是一座孤島,我已經(jīng)在上面住了三年了……頭一次見有人來。"
達(dá)西莫驚奇地望后男孩,好一陣緩過來,道:"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沒關(guān)系的,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陽光打在少年臉上,格外好看。
阿肆的生活里從此多了一個人,男人會手把手教他做好喝的葡萄酒,兩人會一起去島上的森林里捕獵,閑暇的時候,他們甚至?xí)匾馊ピ缙鹑タ慈粘觥?/p>
阿肆這樣想。
"達(dá)西莫,看!你又射中一只!"
阿肆招著手臂從遠(yuǎn)處的山丘跑來,手里提著一只中箭的海鳥。
那開心的模樣,像極了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黑兔。
男人笑了笑,搖了搖手中的箭筒,那是用干枯的樹藤編織而成的,晃動讓裝里面的箭哐哐作響,
〝那是自然,小肆要相信我的實力。〞
燦爛的笑讓俊俏的臉更讓人移不開眼,阿肆咳了兩聲,微微別開眼。
〝我們回去吧,太陽又快落山了。〞達(dá)西莫用袖子擦了擦汗,一只手臂自然的搭在少年的肩上。
〝走,回去吃頓好的!〞
紅暈爬上阿肆的臉,但因為膚色太深,讓人看不出來。
這樣親密的接觸在他在生活里是沒有的,微微的燥熱和加快的心速,。他是一個人太久了嗎,?
肩頭被輕拍兩下,阿肆抬眼就看到達(dá)西莫放大的臉。
〝你怎么了啊?心不在焉的……〞
兩人鼻尖相撞,阿肆猛然后退一大步,甚至有些慌亂和局促,氣呼呼地對達(dá)西莫抱怨,〝怎么了呀,突然跳出來嚇人!〞
達(dá)西莫摸了摸鼻尖,笑道:〝就想看看你在干什么。眼睛都快貼到地上了……怎么,地上是有寶藏嗎?〞
〝沒有,我只是在想……〞阿四解釋道。
〝在想什么呢?告訴我唄。〞
達(dá)西莫把他一摟,兩人朝著山洞的方向走去。
〝不告訴你。〞
〝喲,阿肆有小秘密嘍!〞, 達(dá)西莫雙手做喇叭狀放在嘴唇前,“ 我要把這件事告訴島上的每一個人,哦不,每一棵草,每一株樹,還有每一只棲息的海鳥——”
“哪里,鳥都被你吃光了!”阿肆去追跑掉的男人。
“不信!總會有幾只漏網(wǎng)之鳥的……男人邊跑邊回頭看他。
兩人一路歡笑,回到了山洞。
短短幾個月,整個山洞滿是男人的痕跡。
他們的床是被救生艇改造的,還鋪了一層柔軟的山羊皮。小石桌是達(dá)西莫不知道從哪里搬回來的。桌子里面被他用工具鑿開,成了放置皂角的地方。石洞角落里。是他自制的長矛和弓箭。
他好像離不開這個男人了啊……
當(dāng)熱乎的烤鳥肉被撒上海鹽,端上了石桌。翠綠色的葉子襯的被烤的金黃的肉塊兒格外香甜。還有用石杯盛起的葡萄酒和前些天發(fā)現(xiàn)的棗椰樹上新鮮摘下來的椰棗。
"為了我們活下來的第34天,干杯!"達(dá)西莫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喜悅。
入口是酸甜的葡萄酒。面對的是帶給他希望的神明。阿肆腦子里暈乎乎的。
愿我們能一直在一起,他呢喃道。
他大概是喜歡上高臺上的神明了吧……
一夜好眠。
第二天是被疼痛給催醒的。
是內(nèi)臟劇烈的抽動。讓阿肆面容扭曲。
他摸了一把汗,蜷縮在地上。痛啊,怎樣會有這樣徹骨的哀鳴?
十幾分鐘的折磨過后,當(dāng)他帶著一身汗水地上爬起來,他看到了熟睡的達(dá)西莫,隨即無力的笑了笑。
他這樣的人,不該獲得希望的。
他知道,這是他們家族的遺傳病--"非各盧"的初步癥狀,全身如同寂滅的痛,而以后會一次比一次嚴(yán)重……
是貧窮,弱小和殺生的罪惡一起對他永世的報復(fù)嗎?
他無從想起,也無從所終。
望向床上的男人,胸膛一起一伏均勻呼吸著,就連睡夢里也帶著淡淡的笑意,嘴里還嘟囔著根本聽不懂的夢話。
阿肆不知道的事,男人嘴里念的是,小肆讓我抱抱你。
當(dāng)前路沒有希望的時候,怎么辦呢?
好難過呀,他想拉神明下無間地獄,想看見微笑的尸體沉在水里,埋在墓里,葬身海底……
這有什么錯呢?他只是想和最愛的人去境界的彼方……
他滿懷希望的來,就該滿懷希望的走。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