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只能看著小螞蚱的遺體,被碾的那一攤?cè)饽唷?/p>
他怔住。
發(fā)呆。
眾多的情緒,醞釀在一起,發(fā)酵到了最高 潮。
那漫天的紅色啊。
情緒好像也是有色的,火紅的情緒將它淹沒。
恍惚的紅色中,他看到了那只小貓瑩綠瑩綠的眼睛。
他還看到了,兒子質(zhì)樸的笑容和與他極像的丹鳳眼。
他忽然就明白了,其實又是被困在棺材里的那種感受,一直沒有離他而去。
只是。
隨著時間的發(fā)酵,隨著事情的推移,更多刺激的東西給這件事的傷口上,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痂膜。
他嘆氣。
那痂膜越來越厚,越來越大。
直到。
他知道兒子的死,他才再次將這層痂膜撕開。
他才發(fā)現(xiàn),那厚厚死皮底下的惡意,竟然是醞釀到了這般地步。
惡臭的鮮血汩汩流出。
他發(fā)覺自己,一直一直是那個十幾歲的孩子。
撕咬著心愛寵物的血肉。
從未,走出來過。
那惡毒將他層層包圍。
把他從小怪物變成老怪物。
老怪物數(shù)著錢兜里最后幾張紅票子,揮別了陪伴自己幾十年的土地。
黃牛,還有老妻子。
他慢慢地,來到兒子打工的城市。
順著當(dāng)時居委會大媽給他的消息,一點一點找到,那個殺人兇手居住的小區(qū)。
可是像他這樣一個邋遢,猥瑣,勞動力已經(jīng)沒有了的老頭,哪里有地方愿意收容他呢?
呵。
那一點小小的惡毒,不介意讓他再換個模樣。
可是要換成什么模樣了?
住在天橋底下的老頭沉思著。
忽然有一天,他在那小區(qū)里,看到了那殺人兇手。
他激動的渾身顫栗。
他終于!
終于看到他了!
老頭已經(jīng)有些老眼昏花了,他第一眼看著那個清瘦的身影時,把他誤認(rèn)為了一個同齡人。
可是他到底還是沒有瞎。
老頭使勁地揉揉眼睛,伸長了脖子又看了看。
啊。
這個狡猾的年輕人,為了坐實自己是精神病人這個罪名,竟然不惜扮成一個老大爺?shù)臉幼印?/p>
他的偽裝從外表上來說實在是太拙劣了。連那些牙牙學(xué)語的小孩子,都能輕松拆穿。
但是那個孩子,那個孩子眼睛里最深層的恐懼,簡直就是影帝才有的眼神。
那個孩子像一只瑟瑟發(fā)抖的羔羊,警惕著所有人的來往。
在那一瞬間,這個老頭突然就有了靈感。
他笑了笑。
他知道自己應(yīng)該扮成什么樣了。
他手里還有點兒積蓄,足夠他去地攤置辦一套衣服。
緊接著。
“他”變成了“她”。
一個涂著劣質(zhì)口紅,戴著和臉完全不匹配的假發(fā),身材魁梧的,沒有一絲女人味的大媽。
靠著外地人的身份,成功走進了那個小區(qū)的居委會。
成功地,偽裝成王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