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到了。

舅舅紅著眼眶看著我出嫁。

“我的甘棠兒長大了，以后沒人與我拌嘴了。”

我鼻尖一酸，就要滾下淚來。

“舅舅告訴你，到了陳家可不要被欺負(fù)了，遇到事情要像你和我拌嘴一樣硬氣。實(shí)在鬧不過，抓緊告知你舅舅我，我?guī)е鴮O北上去揍他。”

柳孫在舅舅旁邊忙不迭地點(diǎn)頭，我和阿秋都被逗笑了。

今日天氣爽朗，一大早別院的喜鵲就在叫個(gè)不停。

阿秋說，這是個(gè)好兆頭，我以后在陳府的日子會過得很好。

喜樂響起，熱鬧了半條街。

阿秋告訴我，舅舅在我上轎后和柳孫兩個(gè)人哭成了一團(tuán)，看著送親的隊(duì)伍越走越遠(yuǎn)，還是隔壁的蔣老爺給勸進(jìn)去的。

想到送行前舅舅微紅的眼眶，我的淚水也忍不住落下來。

我坐在轎子里，晃晃悠悠地往陳府去，心里想著那個(gè)俊朗的少年。

洞房夜，我坐在床榻邊等了好久也不見我的相公。

就在我?guī)子鴷r(shí)，房門被推開了。

一股酒氣透過蓋頭撲到我的面前。

“你可知陳家正妻的位子本該給誰？若不是父親逼我，我怎會答應(yīng)這門親事。”

我聞言不解，雙手慌張地絞著喜服。

陳然走到我的面前，掀開我的蓋頭扔在地上。

我看到喜秤卻還安靜地放在那。

“我心系晗兒多年，如若不是這一紙婚約，我就可以給她正妻之位。但我答應(yīng)過父親，依著婚約，娶你為妻。不然我的晗兒以后也不能進(jìn)府。”

我抬眼看著他，眸中蓄滿了淚水，陳然的身影也在燭火中變得模糊。

我狠不下心來罵他，還是歡喜他。

“我不愛你，并不打算與你做夫妻。日后我會把晗兒接進(jìn)府的，即使這樣你也甘心？”

我望著身穿喜服的陳然，倔強(qiáng)地說，“嫁給我傾心的人，看著他就歡喜。即使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也認(rèn)了?！?/p>

似乎沒料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半晌才說，“今夜我去書房?！?/p>

陳然決絕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讓我很難過，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下。

我真的很想大聲喊住他，讓他留下來?？墒俏也荒堋?/p>

舅舅說，新婚會是我最歡喜熱鬧的日子。

三日后，我和陳然回門看舅舅。

舅舅早早就在府門前等著我了。

我跟在陳然身后下車，舅舅看到我下車，緊忙就想過來扶我。

可是卻停在了馬車前，對著身后的丫鬟說，“還不快去扶小姐下車?！?/p>

“舅舅。”

話還沒出口，我就要滾下淚來。

舅舅好像瘦了些許。

“棠兒回來了，快進(jìn)屋吧?！?/p>

我們坐在前廳，舅舅早就擺好了糕點(diǎn)和牛乳茶在我的桌上。

“棠兒快嘗嘗舅舅新買的糕點(diǎn)。在陳家過得可還習(xí)慣？陳公子待你如何？照實(shí)說，舅舅在這，沒什么好怕的。”

我看了眼陳然，見他毫無表情，又看了看等我開口的舅舅。

“一切都好，府中過得好，相公待我也好。只是有些想念舅舅?！?/p>

舅舅，我是真的很想你。

說完后，我的鼻子一酸，我怕舅舅看出端倪，就端起牛乳茶喝起來。

“多大的姑娘了，還說想舅舅。以后你日子過得紅火，就想不起舅舅了?！?/p>

舅舅明明是笑著說出的這話，可我還是看到舅舅眼里似有淚水。

舅舅也很想甘棠吧。

“柳老爺，陳家?guī)兹蘸缶鸵乇钡亓?。今日既是回門也是辭行。”

陳然說完，舅舅和我都同時(shí)一驚。

“也好，北地才是你的家。棠兒日后有事就來信給舅舅吧?！?/p>

回陳府的路上，陳然對我說，“日后莫要再叫我相公，我不喜?！?/p>

我難過地點(diǎn)點(diǎn)頭。

在他的心里，沒有我，只有他的晗兒。

到了北上那天，我和陳然坐在轎子里，陳然坐得離我遠(yuǎn)遠(yuǎn)的。

剛要啟程，柳孫來了。

“小姐，這是老爺要我給你的梨木盒。老爺說，萬事有他在，北棠別院是買給你的，你的舅舅也一直在南城等著你。老爺有事，就不來送你了。小姐，日后多保重?！?/p>

我打開木盒，里面是一支梨花簪子。

阿秋說，老爺想小姐到哪里都平平安安的。

陳然沒有說話，只是淡漠的看了我一眼。

我將梨花簪子戴在頭上，不舍地看向窗外。

我還能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