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傾雨知道他一直在看,畢竟眼前的魔神現(xiàn)在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又沒什么內(nèi)力,怕是只有他自己覺得藏匿得足夠隱蔽。
如果黎蘇蘇沒有穿越過來,那么澹臺燼應(yīng)該在這幾天被活生生凍死。
時傾雨想,她剛敲打了葉夕霧,對方應(yīng)該不會那么沒眼力見地……
不行,不能賭。
誰知道那個小魔頭會不會因此遷怒旁人。
“你是……?”
時傾雨歪著腦袋,裝作不認(rèn)識的迷茫樣子。
“在下澹臺燼?!?/p>
對方拱了下手,在雪地里站的太久,全身的肌肉都像是凍僵了一般,動輒咯吱咯吱地響著。
“啊,葉二小姐的……夫君?”
見面前的女孩似乎在費力思考,澹臺燼呼出一口濁氣,輕描淡寫地撇清了自己跟葉夕霧的關(guān)系。
“說實話,二小姐金枝玉葉,我只是寄人籬下的質(zhì)子,若不是出了意外,圣旨在上,恐怕對方也不愿意委身于我?!?/p>
他眼見這位翰王殿下不僅不似傳聞那般殘忍無道,反而漂亮又心善,不然也不至于在冰裳遇難時出手相助。
澹臺燼在盛國生活了多年,見慣了人情冷暖,知道那些貴人才不會關(guān)心低于自己階層的人活得如何,他們比平民更冷漠,似乎這樣,才能凸顯出豪門貴胄的血脈。
時傾雨對待葉冰裳的態(tài)度,恰恰是他們這種人最想要的——適當(dāng)?shù)年P(guān)切,有分寸的進(jìn)退,平等的尊重。
倘若他能攀上這位貴女,那么逃離葉府,想來也會變得易如反掌吧。
澹臺燼知道自己的優(yōu)勢在哪,曾經(jīng)不止一個人對著他這張臉說出過惡心下流的話。但他又極忐忑,常年饔飧不繼,再好的皮囊都經(jīng)不起這么消耗,他又是葉夕霧名義上的丈夫,萬一被嫌棄了怎么辦?
“……真拿你們盛人沒辦法?!?/p>
看不慣他那副凍得哆哆嗦嗦的凄慘模樣,時傾雨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忍著痛解下了今晚的第二件白狐裘。
——幸好來之前穿得多。
她這么想著,把衣服拋給了對方。
“葉家這么苛責(zé)于你?……看來這銀錢全花在裝潢上了?!?/p>
“宅子修的光鮮亮麗,你卻……算了。給你你就好好穿著,別人問起就說是我賞的,聽見沒?”
抱著那團(tuán)柔軟的皮毛,似乎還能摸到主人身上的體溫,澹臺燼眸光微沉,低聲道了謝。
這件狐裘價值千金,他之前略有耳聞。
葉澤宇磨著當(dāng)家人快小半月只為一件普通皮子都被言辭拒絕了,這么貴重的東西,時傾雨卻可以隨手贈予別人。
看來他之前的決斷是對的。
留在時傾雨身邊,再差也比現(xiàn)在要過得好。
“行了,沒什么事我就走了……”
“殿下明日還來么?”
澹臺燼下意識說出口,末了又欲蓋彌彰地尋了理由。
“我是說,二小姐生性驕縱,如果沒人壓制,可能咽不下這口氣……”
“我會來的?!睍r傾雨已經(jīng)明白對方的意思了,點點頭應(yīng)下。
“還有,你不必同旁人一般這么……嚴(yán)肅,喚我姓氏便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