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眼交匯,杜曉蘇從雷宇崢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絲淡淡的不安。
杜曉蘇盯著他看了許久,不知道為什么,她的聲音,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么堅定了:“你的妻子,就是程菲菲?!?/p>
雷宇扯了扯嘴角,嘲諷的開口:“我有未婚夫的事情,是從別的女孩子的口中傳出來的?!?/p>
“?”杜曉蘇一臉懵逼。
這話說得好奇怪啊。
雷宇崢的手驟然用力,灼熱的溫度讓杜曉蘇微微一痛,他壓低了聲音說:“有時候,只有親口說出來,你才會相信,知道嗎?”
杜曉蘇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是想多了,把程霏霏跟雷宇崢想得太復(fù)雜了。
她的耳朵有些發(fā)燙,但還是用力的點了下頭,然后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這就給你拿些退燒的藥來?!?/p>
好丟人,她得找個理由離開。
雷宇崢驚訝地抬頭,正準(zhǔn)備拒絕,他最怕的就是那股藥臭氣,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就行了。
“要不,我給你煮點兒粥?你已經(jīng)兩頓飯沒有吃飯了,又生病了,得好好吃一頓才行?!倍艜蕴K若有所思地問道。
雷宇崢一個人在外面,又是她的債權(quán)人,她總不能把他丟在病房里,讓他一個人躺著。
雷宇崢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忍住了,聲音低低而緩慢:“你想自己做飯?”
杜曉蘇淡淡的“嗯”了下,又補充道:“我做的菜還可以,味道應(yīng)該不錯?!?/p>
“等著看吧?!?/p>
說著,他放開了杜曉蘇,讓她掙脫了束縛,急匆匆地跑到了桌子前。
不知為何,她將雷宇崢剛才牽著她的那只小手,藏在了暗處,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
他灼熱的體溫,像是粘在了她的腕部,沿著她的青筋,慢慢蔓延到了全身。
定了定神,她俯身將放在桌子上的帽子和面具都拿起來,然后走了兩步,轉(zhuǎn)身,擋在盧宇身前,將手心一張,“把鑰匙拿過來,我擔(dān)心你再睡著了,不幫我打開門?!?/p>
“不會?!崩子顛橅虚W過一絲厲芒。
怎么可能睡得著?或者說,他不會打開這扇門?
杜曉蘇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雖然這樣說著,但雷宇崢卻把自己的房間鑰匙交給了杜一枝。
杜曉蘇朝著外面張望了一下,確認沒有認識的人,然后就退了出來,然后輕輕的將門關(guān)上。
她想起自己今天出去,在前往洗衣房的途中,好像有個藥房。
她按照自己的印象,找了一間藥房,拿了一包消炎消炎的藥水,路過一間小商店,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再去一趟,再拿了一個保溫箱回來。
她往柜臺那邊一看,原來熟悉的接待員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個女孩。
她跟接待員說了自己要煮些稀飯。
“我們這里有午餐,你想吃什么,我們可以給你帶上去,你住幾號房?”
杜曉蘇眨巴眨巴眼睛:“我要自己做飯?!?/p>
接待員瞥了她手上拎著的東西一眼,藥房?
她記得這個人好像是昨晚跟著那位風(fēng)度翩翩的男士去辦理的。
雷宇崢昨晚在他們住的那家飯店露面后,整個聊天室都沸騰了。
所有人都在猜測雷宇崢到底是誰,還以為他是哪個人氣很高的大美女,但搜索了一下各大新聞網(wǎng)站,都沒有找到他。
這樣的氣質(zhì),顯然不是一般人,恐怕是某個大家族的少爺,不然也不會在網(wǎng)上被如此嚴密的防護。
他們住在一個靠近影視基地的地方,也不是沒有看大藝人,但是像這樣既漂亮又有錢又優(yōu)秀的,他們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于是,很快,1619號房間里,就有一個絕世美男子。
當(dāng)然,很多人都在猜測,這次和雷宇崢在一塊的,到底是誰。
她每天都戴著帽子和面具,肯定是那個女星。
只是當(dāng)初定的那個飯店,因為要讓別人認得,所以用的都是公司內(nèi)部人員的身份,所以沒有人認識到,這個女子就是新晉的影后,杜曉蘇。
接待員一聽就明白了,這女人肯定是想自己做飯,展現(xiàn)一下自己的魅力。
她微笑道:“看在你住的是 VIP房間的份上,我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免費的餐廳?!?/p>
接待員正在給后廚打電話。
掛斷后,接待小姐回答:“我跟廚房那邊聯(lián)系好了,你自己進去吧?!?/p>
“謝謝。”杜曉蘇溫聲道完,然后進了廚房。
現(xiàn)在是午飯后,廚房里也不是很忙碌,所以杜曉蘇到了廚房,就有人在那里等著她,叮囑她什么可以用什么不可以用。
杜曉蘇跟飯店的大廚要了一些米,煮了一些稀飯,然后裝進袋子里,千恩萬謝的走出了餐廳。
杜曉蘇本來是要按門鈴的,但一想都沒多久,雷宇崢可能已經(jīng)睡了,便放下了手,拿出了自己的鑰匙,打開了房間的大門。
屋里沒有燈光,寂靜無聲,一個人都沒有。
杜曉蘇把飯箱往桌上一放,躡手躡足地往自己的房間里去。
房間里的大床上,鋪著整齊的棉被,空無一人。
她微微一怔。
她在洗手間里轉(zhuǎn)了一圈,在露臺上轉(zhuǎn)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人。
她不放心的走進大廳,拿起手機準(zhǔn)備給霍眠打個電話。
她把電話收起來,走到了客廳的沙發(fā)前。
一個身影正蹲在沙發(fā)上。
他個子高大,雙腳修長,坐在沙發(fā)上,有點擠不進去,只能把自己卷成一團,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在幽幽的燈光下,他喘息著。
杜曉蘇將沙發(fā)旁邊的臺燈打開,整個大廳頓時變得明亮,在一片暗淡的光線里。他一張英俊的臉龐火辣辣的,雙唇也因為口干舌燥而開裂。
杜曉蘇深吸了一口氣,蹲下身子,小聲喊了一聲:“雷公子?雷大少爺?”
雷宇崢沒有任何回應(yīng),只是眼睛微微顫抖著,像是在努力地睜開眼睛。
她的左手按在了自己的腦門上,而她的右臂則按在了雷宇崢的額角上,那是一個灼熱到可怕的溫度。
杜曉蘇也沒有料到雷宇崢的病情會在一個多小時內(nèi)惡化成這樣。
她蹙了蹙眉,對著雷宇崢喊了一句:“我馬上帶你到醫(yī)院?!?/p>
她站起來,正要去拿手機,卻被一只又熱又干的大手從側(cè)面抓住。
杜曉蘇低著頭。
杜曉蘇對上雷宇崢那雙漆黑的眼睛,再加上他因為發(fā)燒而變得渾濁,眼睛里還殘留著一絲朦朧,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柔情似水,說不出的迷人。
“什么時候?”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讓杜曉蘇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懵逼了。
他,好像總是能回答她的問題。
然后,她就叫了他一聲:“雷宇崢?!?/p>
那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雷宇崢鼻中發(fā)出一道輕微的“唔”的聲音。
“雷宇崢?!倍瘟杼炜粗矍暗囊荒?,淡淡開口。
這一次,盧宇沒有回答,那雙眸子像是一個巨大的旋風(fēng),仿佛能把人的靈魂都給吞噬掉,帶著她進入未知的世界。
雷宇崢啞著嗓子道:“杜曉蘇,我現(xiàn)在身體不好,可不是腦子有問題?!?/p>
杜曉蘇尷尬地一笑,不知道為什么,她感覺自己很蠢。
雷宇崢可能是病了,所以沒有時間跟她一般見識,她在這里瞎猜個屁?。?/p>
不管怎么說,自己也得小心點才行。
“煮好了嗎?”雷宇崢雙手撐開,從地上爬起來,說道。
杜曉蘇點了下頭,走到另外一邊去拿了一個飯箱,雷宇崢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看起來很疲憊。
她的速度不由自主地快了幾分。
熱水瓶中盛著一碗金色的小米糊,香氣四溢。
雷宇崢隨意地掃了一圈,隨口道,“賣相還算可以,可以食用?!?/p>
杜曉蘇撇了撇嘴,“我都跟你說了,我做得很好,你還不信?”
雷宇崢垂下眼簾,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當(dāng)然相信?!?/p>
“……””杜曉蘇。
她把溫?zé)岬拿缀诺嚼子顛樏媲?,“先把這碗米糊吃了,然后才能把藥丸吃下去,不然的話,肚子餓了會生病的?!?/p>
雷宇崢微側(cè)過身子,捧著白色的瓷盤,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把勺子,低著頭,不緊不慢地吃著。
杜曉蘇有些希冀地望著他。
雷宇崢笑了笑,輕聲開口道:“很好喝?!?/p>
杜曉蘇眼睛一亮,仿佛受到了天大的賞賜。
她雖然很想做飯,但一個人在一起,實在是太寂寞了,再加上她要工作,所以做飯的時間并不多。
她本來還怕自己的廚藝會不會被磨滅,結(jié)果卻出乎意料的好。
“轟隆?。 ?/p>
肚子餓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女孩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雷宇崢扶額,眼睛亮晶晶的,一副“你是不是看得太久了,肚子不舒服?”的表情。
雷宇崢問:“中午都沒有吃飯?”
杜曉蘇的耳朵都開始發(fā)麻,她不停的點頭,不停的點頭。
雷宇崢嘴角一揚,道:“那你有沒有吃光?”
杜曉蘇道:“我還沒吃飯呢,我還在肚子里呢,所以才會這么晚才會這么晚。”
原本是準(zhǔn)備下午下班后,陪吳倩倩去吃頓飯的,結(jié)果吳倩倩剛回京市,就遇到了雷宇崢,因為要去看他,所以就把晚飯給忘記了。
因為在片場,忙碌的話,一日三餐都是不固定的,所以她也是吃飽喝足,才會這么做的。
只是在沉默中,雷宇崢不緊不慢地吃著,那模樣,真是養(yǎng)眼,讓人一見就胃口大開,反而讓她忍不住腹中一陣饑餓。
雷宇崢皺了皺眉,“你還沒吃飽?”
“嗯?!?/p>
沈涼川臉色一沉,“你怎么一點都不關(guān)心自己的健康?”
杜依柔很想說他也餓了,但看著他那張冷峻的臉,她還是忍住了。
雷宇崢放下手中的飯盒,目光掃過旁邊的保溫盒,發(fā)現(xiàn)其中還有一份。
杜曉蘇也不知道雷宇崢到底能吃多少,為了保險起見,特意多煮了一些。
但是,卻只有一副碗筷。
杜曉蘇知道雷宇崢是想讓她和自己一樣,猶豫了下,正要說她可以等下再拿個饅頭當(dāng)墊底。
只見雷宇崢從自己的飯盒中掏出一把勺子,用勺子舀了一大勺,然后一飲而盡。
他微微隆起的喉頭,帶著幾分凌厲,幾分魅惑。
趁著杜以支還沒反應(yīng)過來,雷宇崢連忙站起來,去了盥洗臺,把手里的盤子刷了一遍,然后才回到餐桌前。
他把小米稀飯從保溫箱中一股腦的全給她,然后溫柔地遞到杜曉蘇手心,“喝吧。”
小米湯還是很熱的,哪怕是在杜曉蘇的面前,也能感受到里面的溫度。
杜曉蘇呆呆地看著雷宇崢,他的嘴唇因為熱氣而微微泛著紅暈。
雷宇崢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的眼神變得有些陰沉,似乎在壓抑著什么。
這種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的臉,很可能會讓她產(chǎn)生別的想法……
“嫌棄我?”雷宇崢啞聲問道。
杜依潔眨了眨眼睛,原本還有些激動的心情,瞬間就煙消云散了。
她連忙低頭,緩緩用勺子將小米盛到嘴里,柔軟甘美的湯汁在嘴里融化,原本空無一物的肚子瞬間變得溫暖,好像整個心臟都被熨平了一般,溫暖無比。
挺好吃的。
雷宇崢在杜曉蘇吃粥的時候,拿起自己剛給她準(zhǔn)備好的布洛芬和寒氣顆粒,有些不屑地從里面拿出一包布洛芬。
凌然吃了一顆布洛芬,再將它收了起來。
雷宇崢眼睛一瞇,舌頭上沾染上了一股濃濃的草藥香,一股苦中帶甜,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一雙纖細白皙的小手出現(xiàn)在他身邊。
一粒糖果靜靜地放在他的手心里。
杜曉蘇去了一趟超級市場,在購買保溫箱的過程中,不知怎么的,她看見了柜臺上放著的糖果,就順手取了一箱出來。
她生病的時候,吃不下飯,最愛吃的就是糖果。
她都不敢相信,雷老大會喜歡這么便宜的糖果。
反正都已經(jīng)給她帶回來了,等會兒她一個人就可以了。
剛才她見雷宇崢蹙著眉頭,應(yīng)該是不太愿意聞這味道,所以就遲疑了片刻,還是把這東西取了下來。
雷宇崢看著面前的糖果,粉色塑膠外皮,是一粒小小的,很常見的一粒,大街上一大堆,一大堆一大堆。
過了一會兒,他壓低了聲音,用一種詭異的語氣道:“杜曉蘇,你當(dāng)我是個孩子???”
杜曉蘇捏了捏手指,好,好。
她正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雷宇崢搶先一步搶了過來。
“?”杜曉蘇一臉懵逼。
雷宇崢冷冷地看著她:“我沒有收回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