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杜曉蘇頓了頓,然后哈哈大笑道:“哦?難道你只是來江城轉(zhuǎn)轉(zhuǎn),正好聽說我來自于江城,就陪我出來轉(zhuǎn)轉(zhuǎn),順便去江城的什么地方轉(zhuǎn)轉(zhuǎn)?”
雷宇崢皺了皺眉,突然一把將她拽到了自己身邊。
雖然雷宇崢的力氣并不大,但是杜曉蘇卻不得不朝他靠過去。
他們此刻正站在一個公交車站,四周都是人,雷宇崢也沒有回避,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看著她,一字一句道:“裝傻?”
“……””杜曉蘇。
她抿了抿嘴,只好繼續(xù)聽他的,免得他們把話題扯到別的地方。
總之,她是鐵了心要糊弄過去的。
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雷宇崢就是不松開她的手臂。
他的大手又熱又干,扣住了她的胳膊。她的手指很瘦,很容易就被他修長的手指抓住了。
他一臉悠然自得,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插在口袋里,仿佛在說:“我有很多事情要做?!?/p>
杜曉蘇強自鎮(zhèn)定下來,她想,再這么拖著也是浪費,而且今天晚上還要拍戲,她可沒那么多閑工夫。
她的聲音立刻變得溫柔,語氣也變得溫柔:“你別管我,我真的很著急,回頭我們再談?!?/p>
雷宇崢垂下眸子,凝重地望向她。
女孩烏黑發(fā)亮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星點的奸詐,在朝陽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眼神有些飄忽,明顯是在拒絕。
雷宇崢喉結(jié)滾動,問道:“何等緊急之舉?
杜曉蘇見他一臉?biāo)菦]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他是不會相信的,她咬了咬唇,強忍著臉上的紅暈:“我要去洗手間,我要去洗手間?!?/p>
雷宇崢抬起頭來,半信半疑的應(yīng)了一聲,“行吧?!?/p>
說到這里,雷宇崢?biāo)闪艘豢跉狻?/p>
杜曉蘇飛快地收回了自己的雙手,他的脈象在劇烈地顫抖著,手腕上還殘留著一股淡淡的松香。
杜曉蘇輕聲說道:“你先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能過來。”
說罷,她便不再多想,徑直往某個地方而去,在經(jīng)過一個轉(zhuǎn)彎處時,竟然莫名其妙地轉(zhuǎn)過身來。
在月臺上,男子身上只是她給他準(zhǔn)備的一件白 t恤,一條黑褲子,簡單利落的打扮,讓他看上去更像是個年輕人,整個人慵懶而又散亂,但他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
就好像一個在學(xué)校里,默默等著女朋友的男孩。
杜曉蘇微微一瞇眼睛,壓抑著內(nèi)心的愧疚,伸手扯了扯肩膀上的那個珠子袋子,低頭朝前面的路而去。
去洗手間只是找個理由,她實在沒有底氣去見雷宇崢,只能等以后找個合適的時機,給他準(zhǔn)備一份禮物。
“啊!”杜依潔驚叫了一句,她的臉都紅了。
因為前方一對騎車的男女,似乎沒有控制好車速,一頭就沖到了杜曉蘇的身上。
杜曉蘇沒料到有人突然就這么一碰,她一個趔趄,手上的包袱都落到了地面上,帽子也飛了出去。
還好她眼疾手快,很快就站穩(wěn)了身體。
兩個人也沒有料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后面的女孩直接從車上下來,趕緊蹲下,給杜曉蘇收拾掉的。
兩個人都十分內(nèi)疚,連連賠罪。
“抱歉,實在抱歉,是我們失手了?!?/p>
杜曉蘇把這些都收了起來,溫聲道:“沒事,剛才走著走著就走神了?!?/p>
那女孩聞言一怔,看著杜曉蘇,有些猶豫地問道:“杜,曉蘇?”
杜曉蘇挑了挑眉,抬頭看了那女孩一眼。
女人長得很漂亮,有點眼熟,笑容里沒有見到大明星的興奮,反而帶著一絲見到熟人的興奮。你就是杜曉蘇對不對?杜曉蘇,江城一中一年級的學(xué)生。陳佳卉,你好!你不是還想起來了嗎?”
杜曉蘇捏了捏自己的拳頭,“對,是我?!?/p>
她一直都在這里生活,她很清楚,在這里,她一定會見到一些熟悉的人。
陳佳卉和杜曉蘇是一個高中的,但是兩人并沒有太多的交情,她在那些她要忘記的回憶中,拼命的尋找著陳佳卉。
女孩看著沉默的杜曉蘇,開口道:“這么長時間了,你可真是一點都沒有改變,一如既往的沉默和聽話?!?/p>
杜曉蘇壓低了聲音道:“這么長時間沒見到你了,你還好嗎?”
陳佳卉揮了揮手道:“都是老樣子,生活就是這樣。跟你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恭喜恭喜!”
“謝謝?!倍乓廊嵛⑽⒁恍?。
陳佳卉感慨:“我在學(xué)校里第一次見到你,就被你驚艷到了,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在大屏幕上見到你,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在電視劇里見到你,都不會相信!我記得你上課的時候,連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陳佳卉頓住腳步,訕訕一聲。
杜曉蘇倒是很淡定,也不在意。
陳佳卉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至于這么憤怒嗎?
陳佳卉轉(zhuǎn)移了一個問題:“你最近兩年都沒有參加過我們的同學(xué)會,是不是因為電影的事情?”
杜曉蘇輕輕頷首:“是啊,我確實沒辦法抽出空來。”
她之所以不來,就是怕遇到熟悉的人,勾起她的記憶。
陳佳卉頓時就興奮了,“這不是去江城拍電影嗎?我的結(jié)婚典禮在這個星期舉行,你能抽空過來嗎?您是否仍居住在您原來居住的地點?我剛剛?cè)サ臅r候,似乎見過杜叔叔一次?!?/p>
杜曉蘇想要推辭,她并不是很想?yún)⒓舆@樣的同學(xué)會,對她來說沒有任何的好感,對她來說也是陌生的,尤其是當(dāng)別人回憶往事的時候,她更是一個人孤零零的。
然而,當(dāng)她的目光落在盧宇身上時,卻看到盧宇慢悠悠的朝這邊走來,她有些緊張,生怕陳佳卉會說出以前的事情,連忙道:“好啊?!?/p>
杜曉蘇也察覺到了自己說話的口氣有些急,她輕輕咬了咬薄唇,聲音軟了下來:“要不,我們互相留個聯(lián)系方式,等下你告訴我具體的時間和位置,我再過去?!?/p>
陳佳卉點開手機上的微博,搜索杜曉蘇的名字,再一抬眼,就看到杜曉蘇旁邊,一個身材高大,雙腳修長,氣質(zhì)高貴又帥氣的男子正立著。
兩人靠在一起,算是比較親密的接觸。
陳佳卉看到那張臉,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一下,“這是?”
杜曉蘇一副被老師逮個正著的樣子,一臉的不知所措。
“這,這是——”
就在杜曉蘇不知道該怎么給雷宇崢做個自我認(rèn)識的過程中,陳佳卉收回了驚訝的眼神,對著她擠了擠眼睛,低低地問道:“他是你的男友?”
大概是陳佳卉覺得自己的嗓門已經(jīng)很小了,但杜曉蘇清楚地注意到,雷宇崢嘴邊的笑意更濃了,抬眸看著她,神色平靜,像是在等著她的答案。
四目相對,杜曉蘇躲閃著盧宇的眼神,“沒有,你不要胡說八道。”
陳佳卉明顯不相信,用一種“懂了”的目光看著她,然后微笑著說道:“我可不是胡說八道,我也明白,像你這樣的藝人,總要做點什么才能保守秘密?!?/p>
“……””杜曉蘇。
也罷。
既然今后沒有任何接觸,那就讓她多想好了。
陳佳卉目光落在盧宇身上,“你和千千是好姐妹,不知可否賞臉參加我的婚宴?”
她本能的想要抗拒:“他……”
“嗯。”雷宇崢淡淡應(yīng)了一聲。
陳佳卉立刻喜上眉梢,牽著自家老公就朝前面跑去,一邊跑一邊轉(zhuǎn)過身來:“好,我們這就出發(fā),這周再見?!?/p>
杜依潔點頭,揮揮手,“再見?!?/p>
等他們離開后,杜曉蘇才勸雷宇崢不要去了:“你跟我的朋友也不熟,不用去看人家結(jié)婚的?!?/p>
盧宇歪著腦袋,聲音有些懶洋洋的:“別人都已經(jīng)約好了,我要是不來,豈不是顯得我不好?”
“……””杜曉蘇。
這是在向他發(fā)出的邀請?陳佳卉把自己的男友叫來了。
杜曉蘇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軟化,心里一樂:“那好吧,我可以幫你說清楚,你工作很忙,沒空,怎么樣?”
“不行?!崩子顛樥J(rèn)真的點了點頭。
“……””杜曉蘇。
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不明白雷宇崢為何一定要來陳佳卉的婚事。
他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宴會,以前在京市,那些高檔的宴會,他都是來者不拒,肆無忌憚,這樣的宴會,他不是該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么?
杜曉蘇還想再勸,雷宇崢歪著腦袋,認(rèn)真地打量著她,壓低聲音問道:“你沒事吧?”
杜曉蘇怔了怔,怔怔地盯著他那張明顯帶著關(guān)切的臉。
他是不是一直都在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她,不放心她,這就趕了過去?
雷宇崢再次問道:“要不要去趟洗手間?”
杜曉蘇撇了撇嘴,她是不可能再跑路了。
她沒跑多遠(yuǎn)就發(fā)現(xiàn)了廁所,假裝進(jìn)廁所轉(zhuǎn)了一轉(zhuǎn),結(jié)果杜曉蘇就從廁所里走了出去。
如果繼續(xù)這么做,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保持本心。
與其如此,還不如早點結(jié)束,理性的說再見,大家都不會受傷。
她做了個深呼吸,慢慢走向在大樹下等候的盧宇。
“聊聊?!?/p>
“行?!崩子顛樜⑽㈩h首。
杜曉蘇抬頭,神態(tài)平靜,清澈的眸子就像初識時一樣,清澈而冷漠。
雷宇崢臉色一變,只覺得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涌上心頭,臉色也變得凝重了幾分。
杜曉蘇手指不動聲色地扣住了自己的包包標(biāo)志,瑩白的臉上帶著笑容:“雷公子,昨晚的一親,讓你看走了眼,我真的很抱歉。你是自愿的,你不要難過,你也看到了,作為一個女明星,我和其他男人接吻,是很正常的事情,這對我來說,不過是工作上的事情?!?/p>
雷宇崢冷冰冰的,英俊的面容收斂了淡漠,漆黑的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寒光,如一抹揮之不去的墨汁,直直地盯著她,看得杜曉蘇莫名地有些發(fā)毛。
雖然是炎炎夏日,但顧惜玖覺得自己像是掉進(jìn)了一座寒窟,四周都是寒氣。
一片死寂。
片刻后。
雷宇崢一字一頓,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就這么說?”
杜曉蘇勉強的點了點頭。
雷宇崢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之色。
在杜曉蘇有些驚訝的眼神中,他忽然低下了頭,拉住了她的胳膊,整個人貼在了她的身上,整個人都貼在了后面的樹上。
雪紡紗的面料又薄又柔軟,粗糙的樹枝壓在她的身上,讓她的背部很不舒服,特別是雷宇崢那幾乎要將她禁錮在懷里的憤怒,更是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絲的灼痛。
杜曉蘇的眼眶里,已經(jīng)被淚水打濕,她低下頭,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樣子。
盧宇的手微微一僵,不自覺地放松了一些。
他邁開腳步,靠近她,兩人的身體貼在一起,氣息糾纏在一起,皮膚的熱度傳遞到她身體的每一個細(xì)胞。
雷宇崢單手扶著身后的大樹,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機械人,將她牢牢地鎖在自己的胸膛里。
“一個職位?”雷宇崢聲音低沉,語氣冰冷。
“當(dāng)然?!倍乓罎嵜蛄嗣蜃臁?/p>
雷宇崢瞇著眼睛,伸手,用有些發(fā)干的手指,輕輕地?fù)崦拿纨嫛?/p>
杜曉蘇眨了眨眼睛。
雷宇崢捏住她的下巴,逼得她微微揚起腦袋,低頭,薄薄的嘴唇幾乎要碰到她的嘴唇,像是在耳邊輕聲說:“你還能繼續(xù)給我表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