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這座城市。
杜曉蘇腦子里一片空白,她不是不想跟雷宇崢說,而是怕自己說出來會連累到他,畢竟他正忙于蘇家人的事,她也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事,而連累了他。
再說了,那些狂熱的歌迷們也就是發(fā)幾封威脅的信件,并沒有做什么過分的事。
或許,這只是一次誤會,所以,她也不好直接將這件事告訴雷宇崢。
她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腦殘粉,在這個行業(yè),被人包養(yǎng)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比起她自己,她更關心的是這個男人對雷宇崢的怨念,她更關心的是這個男人會不會傷害雷宇崢。
杜曉蘇呆呆地呆呆地站了好一會,明明她的身子已經(jīng)累得不行了,可是她的腦子卻是清醒的,腦子里一團漿糊,根本就沒有困意。
她迷迷糊糊地洗刷完畢,又在床上呆了好久,終于在一片漆黑中,她情不自禁地翻來覆去看了看,已經(jīng)是半夜兩點了。
她好像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一想到什么事情就會失眠。
她原本還打算去看看精神科的,可一看到表上的日期,還是算了。
但她卻注意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這個精神科的人也有一只小奶狗,跟他的寵物一樣,都是一只小奶狗。
可能是因為鏡頭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美的事物總是會有重合的地方,總之,杜曉蘇覺得這個精神科的小白花,跟她家的小白花很像。
杜曉蘇很隨意地給他打了個招呼。
她剛剛給林意淺點贊,下線不久,精神科那邊就發(fā)來了一條信息。
LY:你還醒著嗎?
杜曉蘇一怔,旋即覺得可笑,這個精神科的還真是個夜不歸宿的主,總是會看到他在半夜兩到三點的時候上線。
他怎么也沒有料到,他才剛剛點贊,對方居然就有了回復。
她手指在手機上輕輕一點。
【水蜜桃:是啊,我今晚失眠了?!?/p>
而在房間的角落里,雷宇崢則是皺著眉,擰著床頭的臺燈,從地上爬了起來。
【LY:失眠是怎么回事?】
在剛才的通話中,他總感覺杜曉蘇有點不對勁,但也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還是真出了問題。
他一看表,已經(jīng)是三點多了。
雷宇崢是清楚杜曉蘇的,他冒充了那么多年的精神科醫(yī)師,對她的睡眠狀況還是有所了解的,雖然四年前她的精神狀況很糟糕,但從那以后,她的睡眠狀況就好多了。
可是這兩年來,她失眠的癥狀明顯好轉了許多,可是這幾年來,她卻總是失眠。
雷宇崢猜測,這件事情應該跟江城脫不了關系。
她從小就在這里生活,可是她對這里,對這里,她是那么的反感,那么的憎恨,甚至讓她連睡覺都不能睡好。
杜曉蘇覺得很莫名其妙,不知何時起,這個精神科的大夫似乎對她特別的有耐性,之前總是一副高冷的樣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如今卻是一臉的關切。
而且還是免費的。
簡直不可思議。
杜曉蘇咬著嘴唇,她很想跟一個并不是很熟的人說話。
或許是因為有了這個電話,她才不用擔心。
根本分不清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真。
杜曉蘇有些猶豫。
【水泡桃:我怕自己想多了,說了只會讓他更加擔心,不說了,我怕自己后悔?!?/p>
雷宇崢唇線緊繃,目光陡然變得凌厲。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這倒不是他多心,而是杜曉蘇真的出問題了。
然后他便有些惱怒,杜曉蘇更喜歡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一個不認識的人,而不是自己。
雷宇崢輕咂了咂嘴,這個他媽的精神科大夫,咋就那么煩人?
他的工作,豈能被人搶走?讓他說出自己的想法,總不會讓她覺得自己是他的男朋友,更有安全感吧?
雷宇崢嘆了一聲,想了想,緩緩回復道。
【LY:在我看來,感情里,最關鍵的就是彼此之間的信賴。你要信任那個愿意為你處理問題,并且有實力的人。】
雷宇崢低頭,清冷的目光落在霍靳堯的身上,讓他看起來很嚴肅。
【LY:他怕的不是你,而是你?!?/p>
杜曉蘇看到這句話,目光微微一怔,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沒錯,她怕雷宇崢受到傷害,雷宇崢又何嘗不怕她受到傷害呢?
杜曉蘇如釋重負,心里輕松了不少,對這個隱藏在暗處的人,也沒有那么恐懼了。
她已經(jīng)不是孤家寡人了,還有一個叫盧湛的女孩,只要一想起自己愛的人,她就會鼓起所有的勇氣。
杜曉蘇摸著自己的電話,對著 LY說了聲謝謝。
她對這個心理醫(yī)師佩服得五體投地,三言兩語就把她從迷茫中解救了出來。
心中的疑惑一掃而空,杜曉蘇只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正打算上床休息的時候,電話響起。
杜依柔一臉懵逼,這個點,怎么會有人打來?
她拿起了自己的電話,一看到來電顯示,眼睛就猛地睜大。
盧島。
雷宇崢的聲音很低,有些嘶啞,像是剛剛從床上爬起來。
“杜曉蘇?!遍_口道。
杜曉蘇應了一句,還沒來得及說,這個時候找她干嘛?
可雷宇崢接下來的一段,卻是讓她目瞪口呆,無言以對。
“有沒有隱瞞我的事情?”
杜曉蘇呆呆地看著他,眼神有些慌亂。
啊,他是如何得知的?
不行,她準備第二天再告訴他!這么晚了吧?她本來就沒有想要隱瞞他的意思。
杜曉蘇腦子轉了一圈,嘴唇動了動,支支吾吾的道:“沒有,沒有,您別誤會,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p>
我不是有意隱瞞這件事。
雷宇崢忽的叫了一句。
“我剛才做夢,夢到你對我隱瞞了很多東西,包括你身上的傷,你都沒有說。杜曉蘇,這次的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
“……””杜曉蘇。
她張了張嘴,卻是無言以對。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擠出一聲:“所以你才會在半夜三點做了個美夢,才會把我叫過來?”
雷宇崢斬釘截鐵道。
“那你要是還有心里話,盡管說出來,我也不會怪你的?!?/p>
聽她這么說,杜曉蘇的手在自己的袖子上敲了敲,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確定不會生氣?”
雷宇崢點頭:“是啊,我沒動怒?!?/p>
杜曉蘇這才放下心來,慢慢地,將今天中午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雷宇崢沉默不語。
說著,杜曉蘇伸出舌頭,舔了舔已經(jīng)說得有點發(fā)干的唇,等了半天,也沒有得到回應。
杜曉蘇有些忐忑地叫道:“雷宇崢?”
她拿起電話一瞅,電話還在響著,但卻沒有斷線。
不知道為什么,杜依潔心里突然有點愧疚。
“杜曉蘇。”開口道。
這時,旁邊的雷宇崢突然說道:“要不,我們?nèi)コ燥埌???/p>
杜曉蘇一臉懵逼。
一臉懵逼的雷宇崢,一言不發(fā)地說了一聲,然后便掛斷了手機。杜曉蘇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沒有猜到雷宇崢到底是什么用意,只能把心中的疑問埋在心底。
第二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的那個電話,她雖然很晚才睡覺,但還是起了個大早。
杜曉蘇低頭一眼,已經(jīng)六點多了。
她掀起絲毯,翻身下了床榻,剛一打開簾子,透著點灰意的陽光就急匆匆地沖了進來。
晨光朦朧,極目遠眺,一圈淡淡的光芒從天邊升起。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房門被人敲了一下。
杜曉蘇不解地回頭。
她第一時間就想起了一個腦殘粉,經(jīng)常會給她莫名其妙的東西。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房門,從門縫里往外看,卻是一位熟人。
她目光一凝,立刻拉開了房門。
“雷……”一個聲音從他口中吐出。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帶著露水的清涼胸膛給包圍了。
雷宇崢將她摟得更緊,將頭貼在她的脖子上,吐氣如蘭,撩動著她柔軟的皮膚。
杜曉蘇輕輕摟著他的腰,聲音溫柔而溫柔地說:“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雷宇崢用頭頂著她的肩膀,低沉地說道,呼吸間帶著呼呼的風聲,撩動著她的耳朵:“你很怕嗎?”
她終于明白雷宇崢昨晚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了。
“不害怕。”她有些難過,語氣有些低落。
“小騙子?!崩子顛槺У酶诵?。
杜曉蘇的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
雷宇崢緩緩開口:“杜曉蘇,我覺得你可以為我取一個更有分量的名字?!?/p>
對于自己的父親母親為何要起這樣一個名字,雷宇崢一直覺得很疑惑。
這玩意,用的人不多,用的人也不多。
他還奇怪地詢問了一下蘇蘭芝,蘇蘭芝說了一句“很不錯的,很少有人使用,你就別怕同名同姓了”,然后他就很無奈地說了一句。
他還是頭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名字對于一個人來說,是一種特別的含義。
他希望,變成一個孤島,是杜曉蘇幸福和痛苦的歸宿。
那個在海底里,被困了一輩子的少女,終于有了乘著暖洋洋的波浪,來到了春天的島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