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查看信的內(nèi)容,上面寫的只有簡短的幾句話:半月后乃陛下之生辰日,備好禮物,莫負了圣恩,將你自幼習得的飛燕舞跳于圣上看,切記要安分守己,莫招惹是非。
他可一貫不是這樣的風格,若非我不是一個精明算計之人,他巴不得我布局害人,九子奪嫡,不對…這紙好像不太對勁,比一般的信紙皺巴些,我看向這張紙的側(cè)面,的確是兩張紙粘起來的,我將它小心撕開,里面的確還有內(nèi)容。
上面寫著他在朝廷上被人參奏,不論我有什么安排與打算,都暫時停下,裝也要裝成逆來順受的模樣,李宗煜生辰宴開口后的一個時辰,去后花園往左數(shù)第三個池塘處與他會和。
看完,我將信放在蠟燭火焰上燒掉,呆呆地看著這張信紙一點一點化為灰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會遭人彈劾呢?太后那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當真是不愿再見著這種爛事。
“五月八——!褚修容侍寢——!”
聽著外頭小太監(jiān)的喊聲,又想起了辰時被李宗煜指責的事,憋屈得很,幾樁子事擾得我心里煩糟糟的,趴在桌子上用雙手將頭抱住,仿佛這樣,就能逃避現(xiàn)實了。
我獨自坐在永樂宮的長亭邊,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孤獨又無助,更多的,是深宮中一眼望不到頭的寂寞,眼淚不自覺的往下掉了兩滴。
我趴在長亭邊緣,側(cè)著腦袋,任由眼淚從滑到鼻梁處,突然感到有人在身后給我披上了披肩,我慌忙抹去眼淚,轉(zhuǎn)頭看向她,是王婉。
“天涼。”
她關(guān)切的說道。
我把披肩往上裹了裹,這天,好像是有些冷,方才傷心,倒也沒覺出冷來,但如此一來,心里是真真切切暖了不少。
“婉兒…我有些難過……”
我垂著腦袋,眼淚砸到衣裙上。
王婉抿著嘴唇,思慮片刻后,笑著從袖子里拿出了一顆荔枝,塞到我手里,想法子來逗我開心。
“姐姐你看,這可是戲文里的荔枝。”
我看著這顆粉紅色外殼的荔枝,又抬眸看了看王婉,在我朝,荔枝是很稀罕的水果,傳聞楊貴妃為了吃荔枝跑死了八匹馬,當然也只是傳聞。
王婉附到我耳邊,玩笑著說道。
“我從皇后那順的。”
我本還傷心著,這會兒倒被她這句話逗得破涕為笑了。
“嘗嘗?”
我點了點頭,剝開那粉紅色的外皮,里面是晶瑩剔透的果肉,果肉像雞蛋一樣光滑,我很好奇,荔枝當真這樣好吃,卻沒有塞到自個嘴里,而是塞回了王婉手里,玩笑道。
“你憑本事順的,自該你吃?!?/p>
她拿起手里的荔枝塞進了我的嘴里。
“我今日吃過了?!?/p>
我無奈的笑著點頭,細細咀嚼著那顆荔枝,嗯,確實美味,每嚼一口,甜甜的汁水被擠壓出來,咽入喉嚨,清甜軟彈,當真是美味。
“好吃?!?/p>
我滿足的笑著,她也笑。
“日后你我若饞了,可再到皇后那蹭荔枝吃?!?/p>
她依舊開著玩笑,我故作嫌棄她沒規(guī)矩,用手指推了她肩膀一下。
“你呀,若真是這般,皇后再好脾氣,都要被咱倆這兩張犯饞的嘴給吃氣了?!?/p>
她見我心情好些了,隨即又將話題說回來,畢竟只留此刻開心可不行,事情是要解決的,就算解決不了,往外一說,也是能讓心里痛快些的。
“我知你心中不快,在宮里的這兩日,受委屈了吧。”
我強撐起一絲微笑,卻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她見我這副模樣也知道我是默認了,她輕笑,安慰道。
“雖說這日子不比在府里痛快,可至少面子上,家族上都算作是光彩的事?!?/p>
我搖了搖頭,駁了她的話。
“只是外頭人覺得咱們光彩,光彩與否,咱們自己不知道嗎?”
宮里爭寵吃醋死于算計自食惡果的多得數(shù)不過來,抬進來算作是光彩,抬進來過的日子可與‘光彩’是搭不上一點邊。
“嗯,那便順著姐姐的想法,我們就活在惡人堆兒里,自己再不往好處想,那日子還過不過了?”
她無奈的笑著看我,我微怔,垂下了眼眸,她說的不錯,若每日都想這些,郁結(jié)于心,成日苦著一張臉,如怨婦一般,也改變不了什么,我確實是過于悲觀了,倒不如只過好眼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