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妊娠反應”，這些詞匯對于楚楚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它們過于耳熟能詳。并且，從她初通人事時也大概知道，那是她遲早都會經歷的事。覺得陌生的理由更簡單，因為她從未有過這樣的生命體驗。

送走郎中后，楚楚和朱棣相對無言，朱棣又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好像她是什么水月鏡花，少看一眼就化作泡影了一般。眼神那般深情，卻又帶著幾分不可置信。不過，他的反應倒是和楚楚想地有些出入。

初為人父的狂喜，沒有通過極度地興奮來表現。只是這般靜靜地看著她。直到楚楚有些受不了，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朱棣吃痛。卻終于回過神來，將楚楚攬在懷里。有些哽咽道：“如眉，謝謝你。”

楚楚明白他這句謝謝的含義是什么。因為兩人之前的價值觀差異，讓他們的這段感情在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追逐”與“躲藏”這樣一種狀態(tài)里面。不知不覺間，朱棣也接受了一個事實：在這段感情里，把握主動權的人是楚楚。既然如此，用余生陪伴他，與他生兒育女這樣看似開花結果的事，就變得不再理所當然。因為這一切都要建立在一個大前提下，那就是楚楚愛他，愿意這樣做。

楚楚撫摸著朱棣的胸口，感受著他的心跳，她的心情也跟著百感交集。或許，這一刻，他們真正屬于彼此了。

朱棣心里還有一個不能夠和楚楚分享的小竊喜：原來，過去的許多年里不是他子嗣緣淺，而是老天讓他與最心愛的女人養(yǎng)育孩子。

大雪紛紛落下，可是這個冬天卻不再寒冷。

楚楚的頭胎懷的不算辛苦，除了嗜睡一些，一如往常。她和朱棣都沒有忘記他們的水利改造工程。他們的計劃也在一天天完善。只想靜靜地等待一個時機。讓這項惠澤天下的工程得以實施。

這晚，朱棣沐浴完畢，見楚楚倚靠在床榻上打著盹，新月在幫她修剪著指甲。也就是她現在八個足月身子不便，不然平時都不許別人為她做這些貼身伺候的事情。這樣省事又心善的主子，讓下人們都覺得自己修了幾世福報。

朱棣默默地接過新月手里的剪子，揮揮手讓新月下去。

他仔細地將楚楚的一雙腳修剪完畢，楚楚原本睡地也不深，她適時地醒了過來。見朱棣攥著她的左腳，看她的眼眸含著意味深長的笑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刹恢獮楹?，在一起這么久了，居然還會因為他的一個眼神感到臉紅心跳。楚楚何嘗不想他肌膚相親？這原本就是愛的一種表達方式，雖然羞于啟齒，但也要承認，這是諸多方式里最讓人快樂的一種?？墒牵€有個把月就要生了，他們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楚楚正色，想要把腳收回，不料被朱棣攥地太緊。她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王爺，請您放手?！敝扉ψ脚阍谒_心撓了一下，楚楚吃癢，一邊忍不住笑，一邊嗔道：“你壞死了，好癢，快點放開我?！敝扉吹匠男θ?，更加覺得這個女人鮮活又可愛。足夠讓他把所有的壓力和煩惱拋諸腦后。

他坐近楚楚身邊，將她攬進懷里。撫摸著她凸起的孕肚。楚楚突然說道：“朱棣，此番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你可能，會擁有一位小郡王?！敝扉]有停下手上的動作，柔聲道：“傻瓜，只要是和你的孩子，都是我的寶貝，哪里有什么不能如愿呢？還有，我要糾正你，這個孩子不是郡王，是燕王世子。”

楚楚對此沒有太多的意外，她從朱棣的懷里起身，看著他眼里的認真堅定，還是問出了那句話：“他是我們的孩子，是我們的寶貝，未必會是理想中的世子，不再等等看看嗎？”朱棣不假思索地搖搖頭：“如眉，都是我們的孩子，相信不會差到哪去?！敝湓?，相當于朱棣用另一種說法，再次對她承諾了唯一，楚楚清醒地知道承諾并不完全可信，但還是被感動了。她也期待著她的孩子在一個充滿愛的環(huán)境里長大，懷愛生仁。在她眼里，仁慈，悲憫，寬厚，是一種最大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