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陸繹就提著熱水與毛巾、衣物等一干東西回來,交給袁今夏后就只是站在屏風(fēng)后面等,全然不顧身上的水漬,也忘了自己的潔凈。
糾纏不清的黑暗,恐懼的噩夢如影隨形,仿佛有邪靈在耳邊低語,讓人無法逃離,只能瑟瑟發(fā)抖,忍受深深的絕望。
琉璃于夢中出現(xiàn)了滅門之場面——火光沖天的府宅盡是哭泣與嘶喊,遍地鮮血如紅梅一般綻開,濺在人身上觸目驚心。
她就像一個局外人,只能眼睜睜看著殘虐殺戮卻無能為力,痛啊,恨啊,該如何,沒有辦法。
“爹——”
“娘——”
“……”
“哥哥?。。 ?/p>
“令言?。?!”
是誰?沈令言是誰?哥哥……又是誰?
琉璃“……瑾…瑜……”
琉璃“…沈…聽…頌…”
夢囈,聲音微小。
袁今夏聽見了,悄悄瞥了陸繹一眼。
袁今夏(瑾瑜?)
袁今夏(沈聽頌?)
袁今夏(這是誰???)
她很納悶,可也覺得有一些熟悉,這個名字總感覺像在哪里聽過似的。還沒等她加以思考,沈恒提著藥箱來了。
袁今夏知道規(guī)矩,放了圍帳下來,只露出一只手腕在外面,隨后起身給大夫讓位置,她剛退開,陸繹就從屏風(fēng)后來到。
沈恒搭了塊白方絲帕在琉璃手腕上,隨即開始診脈,頓了一頓開口道:
沈恒“我還需要看看病家的面色才能下診斷,可否?”
這世間有一事為諱疾忌醫(yī),因此男女大防便算不得什么了。
陸繹“請——”
得到陸繹點頭,沈恒掀開圍帳,看見琉璃蒼白的面容之后將雙眼微微壓下,這些時日以來的猜想終于得到認(rèn)證了。
待他重新圍好圍帳,轉(zhuǎn)頭對上陸繹的神色。
沈恒“貴恙為脈浮而緊之象,乃是風(fēng)寒外侵、阻遏衛(wèi)氣,以致體內(nèi)燥熱?!?/p>
沈恒“加之怒火攻心,肝氣上逆,又陰盛陽虛,氣血不通。”
沈恒“此外,病家亦有體寒之癥,腹腔脹滿,寒凝內(nèi)阻。”
沈恒“沈某行醫(yī)多年,此等諸多癥狀同在一人身上,倒是罕見。”
沈恒“醫(yī)治之法當(dāng)先以降溫及散寒為主,俟熱病與風(fēng)寒消散,再行溫經(jīng)通絡(luò)。”
沈恒“之后便是清肝瀉火驅(qū)頭痛眼斥等不適,并溫陽復(fù)振,調(diào)理氣血至面色無異?!?/p>
說著,岑福把青槐帶來了,進了門直奔琉璃身邊,一路上的擔(dān)心在這一刻盡數(shù)流露。兩人雖為主仆卻情同姐妹,如今她出事,她又怎么可能不傷心。青槐別過頭快速擦了擦眼淚,請岑福去跟沈恒開方子,而后探進圍帳里面。
好在琉璃只是冒出那一句名字便不再說別的東西,否則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那可都要掉腦袋的。
袁今夏悶頭想著,就見帳子里的琉璃突然翻下身來,隨后便是青槐的一聲驚呼:
青槐“呀——血!”
原來是咳了一口血在地面上,呈暗紅色,量雖不多,情況卻緊急。
沈恒剛剛踏出房門一步,聽到聲音又折返回去,一群人圍在床前手忙腳亂,還是他把大家給撥到一邊,再次診脈。
說不著急是假的,其中當(dāng)屬陸繹,好好的怎么就吐血了,她本來身子就弱,若是就此落下什么毛病,危急到性命,即便神仙在世也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