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翡就這么一直翻騰下去，外面是冷是暖，是白日還是黑夜，她全然都不知道了，微弱的意識幾次險些斷絕，終有一線搖搖欲墜地懸在那里。

她還要送吳楚楚回四十八寨，還要找到王老夫人和李晟親口告知暗樁噩耗，還要去找北斗報仇，還要去見她爹一面。

段九娘“因何習(xí)武，練的什么刀槍劍戟，走的什么天地乾坤道？那些個迂腐的名門正派，只會教弟子習(xí)武是強身健體?！?/p>

段九娘“武學(xué)一道，就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少了這層精氣神，那和打把勢賣藝的有什么區(qū)別？”

段九娘“她要真是李家血脈，就不該連這點兒苦頭都吃不了，倘若真那么廢物，死在我手里也比死在外面強！”

跟琉璃聊完了，如今周翡這個樣子也只能干等著，段九娘撂下一段話，就猶如入定似的坐到地上，從天黑到破曉，又從天亮到了天黑。

縱然知道周翡已經(jīng)練別家功夫十多年了，段九娘也只放話——要廢了她以前稀松的內(nèi)功，意為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段九娘“奇怪，按理說頭一次接觸枯榮真氣的人最多能撐三個時辰，撐不住也就死了?！?/p>

段九娘“這能撐過去的，自然是一點一點將枯榮真氣化為己用，她怎么一整天了還是這樣？”

段九娘“琉璃，你當(dāng)初是怎么挺過來的，對了，你當(dāng)初是個什么情況？”

其實這道理，稍懂些武功的人一聽就懂，尤其是琉璃這個深受枯榮手熏陶過的，她長到這么大，也該掌握些精髓了。

吳楚楚面色慘淡，琉璃也心焦如焚，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可按這話說，死了重新投胎也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琉璃“我當(dāng)時直接暈了過去，感覺睡了好長一覺，每次傳功就翻來覆去睡?！?/p>

段九娘“那你豈不是一直睡了三年多，更奇怪了，你這樣是怎么活下來的？”

琉璃“其實，我也不是昏迷不醒，我還有一點意識，反正不至于餓死。”

琉璃“不知道那個大哥哥用了什么方法，直到兩年前，我才完全清醒過來。”

段九娘“三年基礎(chǔ)，三年鍛體，再加兩年……你現(xiàn)在也有十八歲了。”

段九娘“十八歲，十八歲好啊，我遇到李大哥的時候，就是十八歲。”

她的記憶顛三倒四，之前就記串了輩分，拿周翡當(dāng)了李徵的女兒，好不容易才糾正回去，只有這年齡記不錯，她那時確實是十八歲。

看來她對李大俠真是用情至深，舊時記憶已經(jīng)成了她的心病，不過她師兄也真是夠遺憾了，她根本不知道師兄是為她而死。

段九娘的師兄的確從北刀那兒拿下了塞外陽燧，但他并沒有直接去找段九娘，只是在一個小村子里默默等待，說起來那小村子與這三代人還挺有緣，就是現(xiàn)在的關(guān)外潭溪村。

后來，李瑾容聽聞段九娘出嫁，帶來的珍珠就是他給的，為了不讓段九娘嫌棄，便說這顆珠子是李徵為她尋來的。

說到底，段九娘也是個可憐人，為了一份未了情，自愿蹉跎人生韶華，她師兄更可憐，相思之情不可得知，又留了遺憾湮滅無蹤。

其實有時候做了一件自以為正確的事情，結(jié)果未必會如自己期待的那樣，而時光更是辜負(fù)人，這許許多多纏綿悱惻，又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