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沒有去同老同學(xué)們交談敘舊,樸燦烈只是同他們多數(shù)人點了點頭。
“阿時,我?guī)闳€地方?!彼罩业氖?,側(cè)身在我耳邊說了句話。
“哪里啊,燦烈?!蔽液傻目粗?。
“跟我來就知道了。”他拉起我的手就離開了婚禮現(xiàn)場。
鬧劇一場,婚禮現(xiàn)場,新郎新娘匆忙離開。
他一直拉著我走到了當(dāng)初老校區(qū)后面的那條小吃街,我們搭乘公共汽車,一路上不免收到許多打探驚奇的眼神。
我好像隔著很遠也可以聽到那些議論聲。
“你看啊,結(jié)著婚的跑出來干嘛?。俊?/p>
“這女的看起來不太正常啊,怎么還背著吸氧用的東西?。 ?/p>
“什么情況?。√踊閱?!”
“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咯……”
“燦烈,我們……”我小聲的看向旁邊的人。
“沒事,別怕阿時?!彼麑⑽业氖志o緊的握在手心里。
十八歲的宋時幻想過許多結(jié)婚時的場景,可能在神圣莊嚴(yán)的教堂,又或是在奔放熱情的草原,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在人滿為患車水馬龍的公交上,那個緊握著她的手,會對她許下今生今世。
———樸燦烈好像也不像樸燦烈了。
———婚紗和燕尾服是絕配的。
后來,汽車到站他扶著我從車門側(cè)身而下。老校區(qū)有條細細窄窄的小路,實則是居民區(qū)的后街道,需要穿過這個窄窄的小道才可以到達買關(guān)東煮的地方。
那條小道上有許多雜物,蓬松的婚紗也總是蹭到一些。
就這樣他拉著我慢慢的穿過小道,直到路過一個分叉口的時候,他才悠悠的開口。
“阿時,當(dāng)時我們?nèi)嗽谶@里吃過飯。”
“嗯,當(dāng)初你和伯賢吃的是茄子煲,而我卻是肉沫煲?!?/p>
“當(dāng)初老板娘真的偏心,就給了一份肉的,還不如都給素的來?!?/p>
“其實,本來都是素的……”
“你說什么?”
“后來,我去加錢了要了一份肉的,阿時?!?/p>
“你怎么不自己吃?”
“我不喜歡吃肉的……”
———怎么會有人不喜歡吃肉。
———可是他說他不喜歡吃肉。
泛黃的回憶一張張襲來,再次翻開時,耳畔邊依稀清楚的響起那句話,他說“阿時,給你這份?!?/p>
望向巷子里的木頭板凳,歪歪斜斜的三只,破爛的不成樣子,可當(dāng)初的高中生卻偏偏喜愛舍棄食堂平整的大桌椅,跑來擠這破爛的小板凳。
耳畔邊依稀還會聽到少年們的爭吵揶揄聲。
“??!為什么只有阿時有肉啊……”
“唉?為什么我有肉??!”
“嗯,阿時你真的好幸運?!?/p>
“啊……我要和你換阿時!”
“就不給你換咯,邊伯賢!”
“你這樣會營養(yǎng)不均衡??!”
“伯賢,趕緊吃飯別欺負阿時?!?/p>
“燦烈,你就知道向著阿時!”
“哈哈哈哈,羨慕吧伯賢!”
“我討厭你們兩人!”
回憶戛然而止,木凳又可以承載多少歲月的重量,門口的青苔愈擠愈厚。回頭間,少年身穿洗白的校衣,眉眼含笑,朝我大喊了句“我們走吧!”
“好,我們走吧!”
我挽起他的手臂,肆意的朝出口跑去。
“樸燦烈,我愛你!”
“宋時,我比你要更愛你!”
我們相視一笑,瘋癲的不成樣,像四月的桃花,又像隆冬的梅花。
后來,我們終于跑到了老校區(qū)后面的小食街。
可惜的是,小吃街因為衛(wèi)生問題被察了,一條街上面竟然沒有一家開的店。也許記憶中的校區(qū)后的小吃街,只有勾人味蕾的香味,有天被查收的時候,我們反而會驚嘆一句,好奇怪啊。
我們十指相扣站在小吃街的路口,發(fā)癲似的大笑起來。
———兩個神經(jīng)病。
———天造地設(sh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