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真源直接脫出了一個人,女人踉蹌的兩步,然后站在梁鵲的面前,可是女人連頭都不敢抬。她懷里還抱著個小孩,只有那么一點大,剛出生沒多久的樣子,家里頭還有個長的大點的,是梁鵲那天見到的,那個有一瓶水就能哄好的小孩。
梁鵲一眼就認出了他,因為梁鵲本來就因為覺得女人眼熟,所以就多看了兩眼,那個小孩眉眼中間和自己還有些相似,說不出來具體哪里像,就是好像有一股韻味,有點她媽媽鐘女士身上的味道。
“躲著做什么?”張真源冷冷的說,“兒子抱在懷里,生意就不想做了?”
梁鵲本來還在擺弄攤子上的手鏈,給張真源一聲叫喚,才抬起頭來,她甚至很不確定的,心里出現(xiàn)一句“媽?”愣了神,改成一句,“老板?”梁鵲撲過去讓張真源放開她。
鐘女士和梁鵲印象里的樣子完全不一樣。梁鵲想到鐘女士的時候,她都是一個特別優(yōu)雅的女人,穿著飄逸的長裙,高跟鞋在地上踩出有規(guī)律的聲音,梁鵲只要用耳朵一聽都知道媽媽來了。
小時候同學都很羨慕梁鵲,因為梁鵲的媽媽年輕又漂亮,不會像他們的媽媽一樣,逼著他們寫作業(yè),去學一些并不想學的東西。鐘女士不在的時間占大多數(shù),然后剩下的時間,帶著梁鵲四處玩,她說,梁鵲高興最重要。
她們不像母女,倒更像是朋友。上輩子同生共死了,所以這輩子才有機會做一對母女,但是本質上還是朋友。她們雖然不常見,但是再見面的時候還是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說上個月認識了誰,他們聊了些什么,然后這個月他們進展到哪一步了。梁鵲的媽媽會告訴她X今天又去哪玩了,哪里的風景是如何的不同,鐘女士總說,下次會帶梁鵲一起去的,但是永遠都有一些讓梁鵲無法反駁的理由讓她留下。
梁鵲從來沒有懷疑過媽媽不愛她,只是一分不對等的愛擺在她和鐘女士的面前,然后更偏向了鐘女士自己,梁鵲覺得這沒什么不對的,她的媽媽也只是一個個體,是宇宙特別渺小的存在,能過好自己的生活已經很不容易了,梁鵲能好好的,那就說明鐘女士是可以離開的。童年缺失的那一部分,梁鵲會自己補上。
但是今天看見的鐘女士面黃肌瘦,臉上是裸露出來、沒有包好被太陽曬到的黑,即使自己都站不穩(wěn),也要抱緊懷里的孩子,沒有人動她的孩子,可是她卻緊緊的不肯放手。
可是梁鵲呢,鐘女士帶她去溪邊玩水,湍急的水來了,鐘女士的裙邊被打濕了,也就放了抓著梁鵲游泳圈的手,她們中間的距離越來越遠,鐘女士從高興的笑著到了有點焦急地站在原地,她伸手去夠梁鵲,卻勾不到。非得保一個的話,鐘女士選擇保全優(yōu)雅高冷的形象,她甚至沒有表現(xiàn)出一點焦急,也是擔憂,可是都由著她,隨著水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