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聽說嗎?”二床的事情在醫(yī)院里鬧了那么大的動靜,馬嘉祺竟然聞所未聞。
“聽說什么?”
“我在問您呢?您怎么還反問起我來了?!绷葫o若有所思,但沒有表現(xiàn)在明面上。
“怎么,你也要轉(zhuǎn)院嗎?在給自己挑好醫(yī)院?”馬嘉祺在紙上記錄著數(shù)據(jù),筆尖劃過塑料板,透過薄薄的一層紙留下“沙沙”的寫字印記。一筆可以寫下大半頁,“別只看醫(yī)療水平,要說用心,哪個能比的過我們醫(yī)院?!?/p>
“我轉(zhuǎn)什么,在哪家醫(yī)院不都一樣待著。”馬嘉祺在梁鵲的面前忙個不停,她湊著個頭往馬嘉祺的面前鉆。每天的數(shù)據(jù)都是差不多的數(shù)字,連著筆畫寫下來的字不是太好認,“看起來你的記性不錯???”
這么多數(shù)字連著寫下來甚至都不用多抬一次頭。
馬嘉祺瞥了梁鵲一眼,把板子往相反的方向傾斜的轉(zhuǎn)了四十五度角,不動聲色的,看起來只是跟著他微微傾斜,
“更好的醫(yī)院一定能夠治好你?!?/p>
“不治好也行?!?/p>
“說什么呢?!?/p>
“這是我的報應(yīng)?!?/p>
“別咒自己行嗎?”
梁鵲笑著往前走,報應(yīng)不是她不提,就能夠繞著她走的。
梁鵲剛從藥物儲藏室溜出來,她還記得昨晚從她的藥瓶子里揪出來的那瓶玻璃安瓶長什么樣,她在二床的推車?yán)镆部匆娺^一樣的藥。
“多走動走動挺好的?!瘪R嘉祺說,這樣顯得梁鵲對生活充滿了希望。
“是挺好的,天多藍,水多綠?!?/p>
“哪來的綠水?”放眼望去全是連綿起伏的山巒,所望之處,只有水龍頭里出來的自來水是透明的。就連天,陰沉沉的一片,信手拈來的一句,沒有一處對得上號的。
“心中有,四處是?!?/p>
“魔怔了?”今天的梁鵲講起話來像是四處行騙的算命術(shù)士,沒有一點真才實學(xué),用一張嘴走天下的。她這張嘴里還說不出什么好話,人家想聽東,她非說西,行騙都得把自己餓死的感覺。馬嘉祺晃晃梁鵲,只是輕微的力氣,梁鵲整個人都在劇烈的前后晃動,她像是沒有中心的骨架一般,身體里有什么動力裝置,能夠把微小的能量放大,搖的她眼神更迷離了,根本沒有達到馬嘉祺想要的“你醒醒啊”的效果。
停下來梁鵲緩了一會兒,大手一揮,她說,“和你沒話講。”
“那下次有話了再講。”看著梁鵲像是喝醉了的走法,看著她的背影,馬嘉祺突然冒出了她從自己的視線里出去就再也不會回來的幻覺,馬嘉祺多問了嘴,“你走去哪?”
“串門?!?/p>
“哪扇門?”
“馬嘉祺……”梁鵲停在原地回頭,在走廊盡頭忽閃的燈光下,燈泡該換掉了,報修很長時間了也沒有人來換。
馬嘉祺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走廊的盡頭,又像是生死博弈之間。梁鵲站在那,一半在人間??稍跓粝绲膸酌腌娎?,她就只是一縷冤魂,雙腳離地的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