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在地上,被樹葉遮蔽了大半,僅有星星點點落在身上,“護士阿姨,這個醫(yī)院主要研究什么?。俊?/p>
“為什么問這個?”田護士面不改色,目視前方,陳京文心思一動,果然不是他的錯覺,之前還對他感興趣的護士,現(xiàn)在好像變得很厭惡……好像也不是,應(yīng)該是在無視他。
奇怪的感覺又來了。陳京文壓下心里的悸動,就好像沒看見田護士對他的不待見一般嘰嘰喳喳問個不停,問得大多數(shù)都是關(guān)于醫(yī)院的問題,得到的回復(fù)也大多都是漠視。
突然,左邊好像發(fā)生了什么,一聲爆炸聲響起,在左邊的上空升起巨大的蘑菇云,陳京文還沒回過神,田護士一溜煙就跑沒影了了。
留下少年和輪椅上的女孩面面相覷,陳京文緩緩將嘴長成一個O,“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吧!人的速度怎么能那么快呢?!彼吹搅藲堄?,他不會還在夢里吧。
“哦,小妹妹,只剩我們倆了呢。”陳京文暫時接替了田護士的工作,女孩抬起頭,“大哥哥,不走嗎?”
陳京文有些羞愧地紅了臉,“我不識路呢?!弊藙莺苁桥つ?,“小妹妹知道回去的路嗎?”
“大哥哥,為什么想回去呢,你想知道的東西就在前面哦。”女孩直勾勾地看著他,眼瞳的黑色就像漩渦一樣要將人卷進去。
少年心里發(fā)笑,果然A級任務(wù)不是那么好拿的,他絲毫不害怕女孩的眼神,甚至與她對視,好像在驗證這雙眼睛是否能將他的靈魂吸進去,“你能看出來我心里在想什么嗎?可以告訴我嗎?”女孩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了期待,疑惑不解,但還是如實告知,“大哥哥,我不會讀心?!?/p>
“哎?”少年勾起女孩的一縷柔軟的長發(fā),根部是營養(yǎng)不良的黃色,掐指捏了捏,“可是明明感覺到內(nèi)心被看穿了啊?!彼麛咳パ鄣椎臍⒁?,“那可以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嗎?為什么我從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他歪了歪頭,從朱唇里吐出一個他自己都惡心到想吐的詞語,“同情?”
女孩伸出細瘦的胳膊,好似是想去觸碰少年,卻被少年躲開,“大哥哥,你是不會想知道的?!彼凵裰饾u變得呆滯,卻還是執(zhí)拗地看著他,“我們是同類,你要相信我?!闭f完這句話就又沉迷到了自己的世界。
陳京文輕笑一聲,笑聲輕薄,只有他自己能聽到,那個女孩刻意地表現(xiàn)想讓他發(fā)現(xiàn)什么?不直接告訴他,肯定是被什么東西限制住了,不過能肯定的是與他對話的女孩和他面前的女孩不是一個人。
嘖,他舔了舔虎牙,消息知道得太少,根本分析不出來,系統(tǒng)給的資料也全部報廢,那些廢物只看到表層,連皮都沒給人掀開一層,屁用沒有。
尋常人嘗到被蒙在鼓里的滋味都會憤怒挫敗,但少年不是尋常人,他啊,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解密了。
陳京文很放心地將輪椅女孩扔在原地,自己則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迷路?不存在的。至于女孩說的話,他怎么知道女孩是不是在騙他,真話肯定有,可少年來到世上第一個學(xué)會的就是凡事只信三分。
啪嗒。陳京文驚嘆了一聲,沒想到外面看著破破舊舊,一進屋子里面就像換了一個地方一樣,他伸出手摁了摁銀白色的墻面,有點軟,是那種水氣球的感覺,手指處好像被水波綿軟軟地沖刷,可一使勁墻面恢復(fù)還有的硬度,好像剛才的觸感都是錯覺。
有點像非牛頓液體的感覺,不過這里面分子可要密集得多。陳京文研究完便無情地拋棄,往深處走去,鞋底觸碰地面發(fā)出踏踏的聲音,就算輕輕放上去也會發(fā)出聲響,他發(fā)現(xiàn)這個特性后就故意發(fā)出聲響,巨大的聲音回蕩在整個走廊,這要是放在生化電影里,準(zhǔn)會第一個死。
“人呢?人呢?有沒有人。”陳京文走了半天一個人都沒遇到,即興唱起了歌,“哼哼,讓我找找第一間有沒有呢?”啪得一聲他推開離他最近的一個房間的門,“沒有沒有,真幸運!沒有沒有,好沮喪。”
“你在這里干什么?”
少年回頭憤憤不平,“都醫(yī)生,”用怨念的眼神看著他,“你知道人嚇人會嚇?biāo)廊说膯???/p>
都從青順毛,“抱歉抱歉?!蔽铱茨阋欢ǘ疾幌駠樀降哪?。
嘁,根本沒有絲毫抱歉的樣子。
“都醫(yī)生,你怎么在這?”陳京文率先發(fā)問,身體卻誠實地跟貓一樣貼在男人身上,讓我康康你拿了什么。
都從青一把捏住這只貓的后領(lǐng),從剛才就只有少年一人,“田護士呢?”
陳京文瞬間化身為被拋棄的貓咪喵喵叫,“??!左邊的樓層發(fā)生爆炸,護士阿姨一溜煙就跑了,獨自把我留在陌生的環(huán)境里,都醫(yī)生,你也聽到了對吧?就那個砰的一聲?!鄙倌曜煺f還不過癮,還比劃了個巨大蘑菇云的形狀,動作很是夸張,全身上下都寫滿了求知欲。
都從青臉色表現(xiàn)得習(xí)以為常,“那個啊,是醫(yī)用器械又爆炸了吧,和愛研究院的機器都比較老舊,”說起這個,都從青又想抱怨,“真是,其他醫(yī)院都用上了高科技醫(yī)療裝備,只有我們還在用被淘汰的老設(shè)備。真是,醫(yī)院也就沒幾個病人,這樣我什么時候才能升職啊?!倍紡那喟l(fā)出社畜的惡念咆哮。
“哦?!标惥┪乃查g變得冷漠,什么嘛,說什么爆炸,什么設(shè)備老舊,明明防護可以承受炮轟,那場爆炸卻能干塌一層樓,不要告訴他只有這一層樓用的是這種墻壁。
陳京文鍥而不舍,“哎?發(fā)生爆炸這種事情警衛(wèi)司都不管的嗎?”
“不是,這里離市里警衛(wèi)司很遠,器械爆炸在醫(yī)院里也是常態(tài),只要沒有人員傷亡之后去寫個報告交上去就可以了。”都從青說得輕描淡寫。
陳京文沉默不語,那棟樓里怎么看都不像沒人的樣子,他再次發(fā)問,“都醫(yī)生,沒人在里面嗎?”
都從青低頭看著他,隔著冰冷的鏡片,眼白白得嚇人,血絲布在眼瞳周圍,面無表情地思考了幾秒后,勾唇笑了笑,“沒有,他們怎么能算作人?!?/p>
陳京文一點都不害怕,很是好奇地問,“誰???那棟樓里是實驗樓嗎?”
都從青冷冷地瞥他一眼,陳京文從里面看出了警告,他歪頭無辜地笑了笑,表現(xiàn)得就是一個求教老師的學(xué)生,“醫(yī)生?”他想得果然沒錯,他們在面對他獨自一人和在陳京乘他們面前時完全不同,他居然這么討人厭的嗎!陳京文陷入自我懷疑。
“不是?!鼻嗄曛唤o出了這個回答,他看著青年近乎敷衍的回答,很是識相地住了嘴,當(dāng)然這是因為陳京文已經(jīng)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都醫(yī)生,我弟弟他們在哪里?一刻見不到他們我就覺得心里不安呢。”問了一大堆無關(guān)問題并且將這一層都翻了個底朝天還打算上第二層可惜被發(fā)現(xiàn)的陳京文成功想起了自己還有一層好哥哥的身份。
“跟我來吧,他們不在這一棟樓?!倍紡那嗖灰善渌?,陳京文跟在他身后,目光盯著地板上不清晰的倒影,就像女孩一樣,身體里好像存在兩個人格,或是兩個靈魂?嘖,人體實驗,基因改變,操控意識,這個醫(yī)院還真是罪不可恕啊,少年閉了閉眼,他果然……還是最討厭醫(yī)生了。
隔著一層玻璃墻,身體幾乎貼在玻璃上的少年眼神很好,他清晰地看到冰冷的精細的針頭刺破皮膚扎進肉里,圓形的探頭在人體上掃來掃去,啊——少年無聲尖叫,“唔,好疼啊,好可怕好可怕?!彼Ьo自己,重復(fù)說著。這位突然像發(fā)病了一般的人正是被都從青順路帶過來的陳京文。
陳京棋瞥了他一眼,又不知道他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自從進了這里就有些不太對,也不知道在外面看了什么,精神受挫,變得奇奇怪怪的。
不過看他臉皮都快扭曲了,好心地說了句,“針頭很細,沒有感覺?!?/p>
陳京文半邊臉貼在玻璃上被壓出了一層薄紅,他蹲下身平視陳京棋,皺著眉“不對哦,不疼那不是更可怕嗎,針尖悄無聲息地刺進皮膚那一瞬間將皮帶進去,擦過或刺入血管,拔出來時同樣無知無覺,濺在皮膚上的血點會沿著皮膚紋路浸透變干,咦,一想到就覺得好惡心好惡心?!标惥┪暮喼比硪l(fā)麻了。
“還有那個發(fā)著藍光的全身儀,一想到自己會被關(guān)進里面,穿著白衣服的人在你身邊走來走去,看著你的眼神根本不是看著人?!?/p>
“喂喂,不要說的這么瘆人好不好,這就是普通的扎針抽血,全身X光。”都從青此時穿了白大褂,扣子緊緊扣到最上面一顆,臉上帶著護目鏡和口罩,倘若不出聲還真沒人認得出他。
“還有不要把醫(yī)生說的那么可疑,只是在做基本的檢查?!倍紡那嗖[了瞇眼,“我說你啊,好像從見面起就對我……不對,是對醫(yī)生有很大的敵意,你很排斥醫(yī)生嗎?”
陳京文不去看他,邊盯著里面的陳京乘穿衣服,邊回答,“沒有,是你的錯覺。我對白衣天使很敬畏呢?!焙芊笱艿幕卮?。
“……你敢不敢看著我的眼睛回答?”
陳京文打了個哈切,“叔叔,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上班時間吧?你這么偷懶真的好嗎?”少年的雙眼蒙了層水霧,看不真切,但都從青能聽出話里的驅(qū)趕。
都從青怕再跟他說下去,自己要得高血壓,于是將頭轉(zhuǎn)向陳京棋,“等他出來后,你們可以去等候室等結(jié)果?!辈煌诿鎸ι倌陼r的跳脫打趣,說話公式了很多,說完也沒有再多交流,看到陳京乘出來后就轉(zhuǎn)身離去。
陳京文默默地盯著,像一個變態(tài)的偷窺者。
陳京乘:……
“哥哥,你喜歡都醫(yī)生嗎?”
少年就好似聽到了什么十惡不赦的話,雙眼瞪得溜圓,然后就開始繞著他轉(zhuǎn)圈,“你是誰?!把我的二弟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