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拉抿著嘴唇,沒有說話,他盡力控制著自己,很快,他的面容就恢復了原始的冷漠,如同一面凝結(jié)的湖泊,沒有漣漪,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他轉(zhuǎn)過身,不再看著特蕾婭和幽冥。他靜靜地凝望著遠處被逐漸蠶食的地平線,仿佛在等待一個最終的審判。
特蕾婭臉上再一次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多年前,當她和幽冥將漆拉從一度王爵的榮耀巔峰上拉下來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收獲過此刻漆拉臉上這種敢怒不敢言的隱忍表情所帶來的快感。而多年之后的今天,再一次看見壓抑著自己情緒的漆拉,她依然感覺格外享受。
她抬起動人的蒙眬雙瞳,幽幽地說:
特蕾婭“所以,如果等下他突然改變主意,執(zhí)意要犯傻的話,那我們倆是不是就有的好忙了?。俊?/p>
幽冥“也沒什么需要擔心的,白銀祭司的命令非常清楚,任何人不配合此次的行動,都可以隨時以叛國的罪名直接獵殺,不需要提前請示?!?/p>
幽冥冷冷地接了一句,嘴角依然是似有似無的笑意,
幽冥“我的稱號,就叫殺戮王爵啊,這不就是我最擅長的嗎?”
漆拉背對著兩人,沉默不語地看著天地盡頭,仿佛完全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
光線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化著角度,周圍的積雪反射著忽強忽弱的亮光。
幾個王爵在雪地里安靜地等待著,周圍的黃金魂霧差不多都被消耗干凈了,遠處的黃金魂霧要擴散蔓延到這里,還需要一段時間,因此,寬恕的覺醒速度開始減慢,但是,仍然能夠清晰地感覺出,它正在一點一點地逼近完全覺醒的邊緣。
幽冥和特蕾婭也停止了說話,像兩個漆黑的幽靈般站在雪地里。他們和漆拉一樣,凝望著寬恕遠處的方向。
光線開始轉(zhuǎn)暗,黃昏帶著更深的寒意降臨,天空再次飄起了鵝毛大雪。擴散著模糊光暈的雪花,從天空密密麻麻地墜落下來,幾個王爵身上、頭發(fā)上,都落滿了白茫茫的一層。但沒有人在乎這些,他們都靜止而沉默地佇立在風雪里,等待著同一個答案。
他們等待著,即將從遠處走向他們的,是吉爾伽美什,還是自由?
兩者之間,只有一個可以活著過來。
而終于,他們等來了他們想要的答案。
空曠的雪地上,他高貴的笑容依然優(yōu)雅地掛在嘴邊,只是唇邊一縷還未干透的血跡,襯托出了他虛弱的面容。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低沉的喘息呼出大團大團的白氣,但是他的神色依然高貴而從容,他的金色頭發(fā)在風里飛揚著,仿佛一面黃絲編織而成的旗幟。
他沖著漆拉輕輕揚了揚下巴,低聲笑著說:
吉爾伽美什“我回來了?!?/p>
漆拉的視線用力地鎖緊。
吉爾伽美什的左手此刻正緊緊抓著一只斷了的手臂,他的右肩膀上被齊肩斬掉的碗口大小的傷口,此刻正涌出黏稠的血液,他華貴的長袍上,沾滿了斑駁的血痕。他的身影微微地搖晃著,有點站不穩(wěn)。
吉爾伽美什“運氣不錯,我還活著?!?/p>
他的笑容里有很明顯的疲憊,
吉爾伽美什“而且,我還把我的手撿回來了。”
說完,他把斷臂重新接回肩膀的斷口位置,然后輕輕地閉上眼睛,他的全身微微地放射出一圈隱約的金色光芒。斷口處的骨骼和血肉,開始緩慢但持續(xù)地愈合起來,新生長出來的骨血,將斬斷的手臂重新連接回他的身體。
吉爾伽美什“只是可惜了”
他看著空蕩蕩手腕,眼底露出一絲惋惜的神色。
吉爾伽美什“鐲子碎了,櫻兒會聯(lián)系不上我的,還真是羨慕你和她的靈犀感應”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露出淡淡的笑意。
吉爾伽美什“她還沒魂獸吧,自由剛好配得上她”
在他的心里她配得上任何人任何東西,但能配上她的,一定要是最好的,東西如此,人,更是如此。
漆拉“她會喜歡的”
漆拉走過去他似是早就習慣吉爾伽美什私底下對姒櫻的偏愛,伸出手,撫在他的肩膀上,純正的金黃色魂力汩汩地流進吉爾伽美什的身體。
特蕾婭“你干嗎呢?”
遠處,特蕾婭笑盈盈地突然沖漆拉喊了一聲,目光里充滿了復雜的神色,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嫵媚,但像是一把又薄又鋒利的刀,斜斜地刺進骨里,
特蕾婭“你確定要這么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