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繁星密布在烏黑的幕布上,幾縷云煙遮擋了北京城上空遺留的炮火硝煙。
伍昭意是在一家教堂醫(yī)院中醒來的。
這些陌生的西式建筑敲打著她的心臟,她便產(chǎn)生恐慌。
逃離,逃離這個陌生的地方。
這念頭不知怎的從她腦中飛出來,緩緩用不可目之絲帶牽動著她身子,帶離床上。
剛站起,伍昭意覺著有溫熱的液體滑過她的臉頰,頭部的痛拉動她的手,鮮紅的血液也將她的手染成朱紅。
她的嗓子由此發(fā)出尖叫。
“?。 ?/p>
同時一些陌生但又覺得熟悉的記憶涌進她的腦海,脹著慌,痛著慌,險些暈厥。
聽到門內(nèi)的動靜,門外候著的林月沐直接推門而入。
就見‘竹瑤‘這副模樣——鮮血染紅了她的臉頰和衣裳,抱頭痛吟。
林月沐轉身跑掉。
須臾,林月沐只帶回一名女護工。
那名護工檢查一番后,就讓林月沐端來一盆水,給‘竹瑤’擦洗完血漬,迅速換好繃帶。
做完,叮囑了林月沐幾句后,轉身離開,腳步匆匆。
林月沐看著這如過眼云煙般的人兒,漸漸遠去的背影,只能嘆了一口氣,這世道啊……
還有更多的傷患等她去救。
轉頭見‘竹瑤’一直看著她,林月沐靠前手在‘竹瑤’面前比劃。
伍昭意呆滯的眼睛就看著她,看地月沐渾身起雞皮。
“竹瑤,你傻了?這般盯著我做甚?”
俄傾,伍昭意回過神,輕啟唇道:“我不是竹瑤,為何這般稱呼我?”
聞言,林月沐輕笑一聲,語氣不屑,“傻了吧你,你不是竹瑤?呵,這話說給學語的小孩兒他們都不信。你不是竹瑤,你莫不是外面的孤魂野鬼?”
伍昭意還想開口,但也是張張嘴巴。
見此,也不等伍昭意發(fā)聲,就開口道:“竹瑤女士,過幾個兒有個晚會,主辦方點名讓您去呢!別遲到哦,親!”
“醫(yī)生強調(diào)最近別吃辣的,好好休息?!?/p>
說罷,只給伍昭意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林月沐出了教堂,轉角處一人早已等候多時。
那人一身黑,面容隱在黑暗中。
“失手了,沒能殺掉鄒高?!?/p>
這人甕聲甕氣的,能確定是個男人。
聞此,林月沐的神色也嚴肅起來,“被他發(fā)現(xiàn)了嗎?”
“沒有?!?/p>
“組織那邊呢?有什么指示嗎?”
“按兵不動。”
林月沐咬了咬唇,“半月,你去告訴三錢,這段時間盯著竹瑤。”
“嗯,不過你放心,我既拿了錢,鄒高的命我肯定會取的。”
話落,半月不見蹤影。
林月沐一腳踢開了腳的碎石,往書店的方向趕。
路燈下,足音跫然……
伍昭意微微俯身望著盆中倒影,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一肌一容,盡態(tài)極妍。
這張臉與那個姐姐的臉重合,昭意可以確定,她進了瑤瑤姐的身體。
她怎的這般無恥,奪人之身,一想到那個溫柔美麗的大姐姐,她就心之愧之,想給自己來一個巴掌。
可想到這打的是別人的臉,手仿佛被繩索拉住,驟然停止。
水上倒影,溫柔的杏眼此刻像只無助的小鹿蓄滿淚水,抽泣。
猛然,她停住抽咽,瞳孔放大。
平靜的水面泛起一陣漣漪,水中倒影晃了晃,竟開口道:“小伍怎么哭了?”
見此,伍昭意心愧汗,都是因為她,姐姐成了孤魂野鬼,于是就大聲跟易遙道歉。
竹瑤聽此,耐心對她說:“小伍,你心真好。不過,我也沒成為孤魂野鬼,我是在你身中?!?/p>
“有什么辦法可以換回來嗎?”
竹瑤搖搖頭,“沒有。”
“不過別擔心,我們倆現(xiàn)在是互換?!?/p>
思索過后又道:“我們不妨替彼此生活,致于辦法,可以慢慢找?!?/p>
“可姐姐你那么好的人生,我如今接手,對你不公平!”
伍昭意清晰知道,她與竹瑤的人生判若云泥,而自己就是個小偷,偷走別人的人生。
“小伍呀,人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獨一無二的?!?/p>
竹瑤柔聲道,“況且我們是互換,本就兩不相欠?!?/p>
“可我們是兩個人,如何能代替彼此生活?況且……”
伍昭意把接下來的咽了去,姐姐身邊有家人朋友,這般欺騙他們不太好。她的家人……不知能否相見。
竹瑤懂了伍昭意的意思,這也是她沒想到的。
“嗯,自是不用欺瞞,只是沒有人信罷了?!?/p>
伍昭意想到之前那個姐姐,好像確實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