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明昊死在了初冬的那天,他劇烈的咳著嗽,帕子被染上一片血紅,他在想,如果十四那年沒有遇見黃景瑜,那他會(huì)是什么結(jié)局。
他坐在屋外,想要睜開眼瞧瞧外頭的雪景,卻又沒有力氣將沉重的眼皮抬起。
院外走來一個(gè)人影,但他看不清了,他努力的想要睜開眼,想要看清那道身影。
來人血紅的衣袍與周圍的潔白格格不入,黃明昊笑了笑。
“皇上,臣…只求一死來解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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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明昊是在十二歲那年作為小皇子伴讀進(jìn)的宮。十三歲那年,貴妃膝下無子偶然探見了他,貴妃與他皆出自賈家,他也自此久住在了宮中。
“昊昊,去將那玉枕拿來,讓姨母瞧瞧。”
黃明昊低順著頭,小心翼翼的將宮人剛剛送來的玉枕拿了過去。
“昊昊,委屈了你了,如果不是姨母膝下無子,你也不用入宮來?!?/p>
“貴妃娘娘,明昊是自愿來?!?/p>
黃明昊在宮中排第四,因?yàn)槭沁^繼而來,避免不了其他幾位皇子公主的欺辱。
十四歲時(shí),最嚴(yán)重那次,竟將他關(guān)進(jìn)了有雞的柴房整整一天,還是大皇子黃景瑜及時(shí)將其救出,才避免了更嚴(yán)重的事故。
“黃景洪!這是芳華宮的人,芳華宮那位平時(shí)溫順、和藹可親你就真的認(rèn)為她好惹?”
黃明昊滿頭大汗的蜷縮在黃景瑜的懷里,心里還有著余悸。
他在想,他是不是差點(diǎn)就把一條命丟在這宮中了。
那天后,他知道了在這宮中,只有黃景瑜能夠罩著他,只要他跟黃景瑜處好關(guān)系,他日后定不會(huì)在遭受其他人的欺負(fù)。
他開始成為黃景瑜身后的跟屁蟲,黃景瑜也不惱,總笑著打趣他。
那天,黃明昊站在黃景瑜桌前碾墨,他心不在焉的瞧了幾眼黃景瑜。
“怎么了,昊昊,衣服上好幾大墨團(tuán)了,哥哥有那么好看?”
“像太子殿下您這般俊美的人,明昊還只在畫中瞧見過?!?/p>
黃明昊看了幾眼衣服的袖子上的墨團(tuán),默默的將衣袖卷了起來。
“你這可是要將哥哥吹到天上去了。”
屋外走進(jìn)來了人,他警惕的瞥了兩眼黃明昊。
“如祥,昊昊不是外人,說吧?!?/p>
那穿著鵝黃色衣裙的女子收回了目光,看向黃景瑜。
“太子殿下,嘉貴妃那邊的人,按耐不住了?!?/p>
黃明昊碾墨的手停了下來,他步入了黃景瑜的一盤棋。
黃明昊開始被囚禁,直到那時(shí),他才發(fā)現(xiàn)黃景瑜是斷袖。
每夜,當(dāng)黃景瑜摸著黑上他的床時(shí),他都會(huì)顫抖起來,對著黃景瑜說他不要。
他總會(huì)在事情結(jié)束后落下淚水,他是情愿的,又不是情愿的。
他想著,如果他不是賈家人,只是別家的普通伴讀,如果那些棄自己于不顧的家人沒有引起叛變。
黃景瑜帶他去了軍營,讓他看那些因?yàn)樗募易澹麟x失所的人。
黃明昊被他狠狠的抓著手,困在身邊。
他像是困在他身邊的金絲雀,在無數(shù)愛撫當(dāng)中,他開始覺得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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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武二十九年,他平反了叛亂,那年大雪紛飛的冬天,他登基了,黃明昊被封為了貴妃,他是想讓他當(dāng)皇后的。
他的封號,是“嘉”。
那年,他染了風(fēng)寒,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黃景瑜卻是瞧也沒瞧他一眼,將他丟在了那深宮中。
他開始成為后宮中的透明人,人人可欺。
宮中開始傳言,他要被拋棄了。
武昌六年,黃明昊第一次走進(jìn)的皇帝的寢宮,他深吸了幾口氣。
黃景瑜跟著黃明昊走了進(jìn)來,將大門關(guān)閉。
他揚(yáng)起了一個(gè)難看的笑臉,“皇上?!?/p>
黃景瑜的臉色很黑,他皺著眉看向了黃明昊。
“臣,自請出宮?!?/p>
“黃明昊,你憑什么認(rèn)為朕會(huì)放你走?!?/p>
黃景瑜居高臨下的盯著黃明昊。
“憑你愛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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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七年,嘉貴妃暴斃,黃明昊終于走出了那宮門。
又到了一年中冬雪的時(shí)候,他支開了婢女,一個(gè)人走出了屋外。
桌邊放著一封信……
訣別
景瑜哥,這是我第一次叫你哥
我好想陪你再看一次春天的花
可我看不了了,我好想說
我愛你,可我姓賈
謀反的那個(gè)賈
我好想再看看你,看你意氣風(fēng)發(fā)
音問久疏,垂念已深
明昊
武昌十年十一月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