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床頭亮著一盞燈的屋子并不需要倪永孝適應(yīng)光線,空氣中明顯的藥味與入目的白色簾子提醒著他正身處醫(yī)院
倪永孝偏頭轉(zhuǎn)動脖子就看到姐姐坐在床旁的椅子上閉目,于是沒開口打擾,選擇自己挪動身體坐了起來
淺眠的倪永慈不記得自己何時睡著了,只記得睜開眼正好跟倪永孝對上視線
“阿孝 你好點沒有 怎么沒叫我”
“好多了 剛醒沒多久”
凝神幾夕,倪永孝指腹微動間抬起向著鼻梁摸去,可往常佩戴眼鏡的位置只剩空空如也,這才反應(yīng)過來眼鏡被放置在了桌上
他不自覺暗想、推眼鏡的動作竟不知不覺養(yǎng)成了跟人講話時的手部習(xí)慣,一時沒注意,好像暈過一次后讓夜晚的視力都變好了
“醫(yī)生說你有短暫心律失常 要全面檢查才能查出原因 大哥給你預(yù)約了明天的檢查 你好好配合 平時太累了要說出來 別什么都自己扛著 我們都很擔(dān)心你”
“對不起 姐…珍珍她 我是不是嚇到她了”
倪永孝隱隱約約記起昏倒時貌似有珍珍的哭喊聲,小丫頭肯定嚇壞了
“阿欣在家陪著她 別擔(dān)心”
“姐 媽她不知道吧”
“都沒說”
“嗯”
倪永孝隨后詢問著自己的手機在哪,他剛剛沒找到,這時他們才發(fā)現(xiàn)手機竟不見了,人昏倒后只記得趕緊往醫(yī)院送,其他事情上難免沒注意
“我派人去找”
普通人丟了手機大不了花錢再買一部,但倪家人的手機,尤其是倪永孝的,就怕有人拿去大做文章,雖然倪永慈知道弟弟不會在私人手機上留下把柄,可也得找回來
“姐 沒什么的 上面什么都沒有”
最后幾個字咬字加重,言外之意表達的再清楚不過
倪永慈聽明白了,意思是哪怕被有心人拿去,里面也沒有半分有價值的東西可利用
“我叫人送點吃的來 你不餓也要吃點 ”
“…我想吃爸爸常去那家小攤子做的全蝦云吞”
“那我親自去給你買 順便給家里打個電話報平安”
倪永孝平靜點頭目送,寂靜的環(huán)境讓人控制不住思緒,想起昏倒前的畫面,他只嘆自己的控制力太差,可終是心病難醫(yī)
走廊有留守的小弟,羅繼也在其中,他見倪永慈走遠,隔了十多分鐘敲響了病房門
“進”
“甘地他們先前有打電話問候”
直接表明敲門意圖,羅繼的溝通方式就是不講廢話跟不講話
“告訴他們 我很好 十四號見”
“是”
“我 我昏倒之后有沒有特別的事情”
還在遲疑間,嘴巴率先背叛了腦子,想知道她看沒看到,又不敢知道
“特別? 指什么”
“沒事了 你出去吧”
面對忽然莫名其妙的倪永孝,羅繼表面若無其事退出了病房,實則把對方的舉止在腦海中一點點放大,想要抽絲剝繭
又剩倪永孝一人的病房,他低下頭,珍視的摸著陪伴了他十二年的佛牌,不多時點點水光在他眼中憑熱意閃動,不見從容,不見鋒利,只有幾許道不清的懷念
“好久不見”
假若他日相逢
我將何以賀你
以沉默
以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