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戶洋平臉色凝重,腳步不自覺加快速度想要追上那對男女。逐漸靠近,直到隱約可以聽到兩人談笑的距離。
仙道彰向來幽默健談,花咲被逗得連連發(fā)笑,和平常那種帶著包容忍耐和溫情的,大和撫子式的笑并不相同。
原來她是會這樣笑的。
兩人雖然走在一起,也不算過分親近,光風(fēng)霽月毫不狎昵?,F(xiàn)在上去打招呼,反而顯得太不會讀空氣了。
跟著兩人的腳步,且走且停,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委屈。就好像他如獲至寶地?fù)炱鹚鈿ど蠠o意散落的一塊碎片,今日于一隙中窺見真顏,只襯得愛意淺薄。
如同第一次意識到籃球會成為花道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曾經(jīng)一起消磨時光并肩作戰(zhàn)的日子一去不復(fù)返的時刻一樣。他并未失去,但也永遠(yuǎn)不會像他曾經(jīng)所期待的那樣擁有。
遺憾甚至不是因為偏見或者謊言,只是各自遵循因果,按部就班地走到了命運既定的位置。
無常啊。
行至公寓樓附近的大路口,花咲停下了腳步,從仙道手中接過了一大堆購物袋,淺淺的鞠躬。仙道不知道又說了什么,花咲笑著點頭。仙道目送她走進小巷,才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離開。
其實還沒到那種程度。
洋平站在另一個轉(zhuǎn)角里看著他們。如果已經(jīng)確定關(guān)系,一定會送到家門口乃至樓上,在大路口分開,說明還不夠熟悉,這是花咲刻意留出的社交距離,她日常行止向來妥帖。
燈光給他打下半身投影。仙道離開,他才從陰影中走出來往櫻木家走去。
從大路口到家里這段距離,是特權(quán)。于他,卻也并非源于偏愛,甚至是阻礙靠近的具象化表現(xiàn)。
“洋平?”花咲打開門,洋平的臉色像一只憂傷的小狗。
“你們今天不是要去打工嗎?怎么就你一個人?”
“哦,我有點不舒服,就先溜了。”
“這個解釋真爛啊,你是那么弱的男人嗎?水戶洋平!”他在腦子里狠狠得拍自己的腦袋,面上卻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花咲吃驚,順手給他倒了杯熱茶?!跋群瓤诓栊菹⒁幌掳桑铱纯醇依镉袥]有什么吃的,還是幫你找點藥?”
“不用了,走了一會路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只想上來休息一會而已。”
看著洋平小狗糾結(jié)惆悵又硬撐的表情,花咲忍不住摸摸他的頭。洋平下意識地想掙開,半途又停止動作,半推半就很沒出息地接受了被擼毛。
“是不是看到我購物買了好多東西所以跟過來看了?”花咲問道?!澳愕牡诹刑`敏了吧!這些東西里真的有給你的禮物呢!”
花咲從購物袋里拿出1個藍(lán)色水杯和一個紅色水杯。“這個紅色的呢,是給花道買的,這個藍(lán)色的是給你的,可愛嗎?”
紅色水杯上印著一個運動小人,藍(lán)色杯子印著一輛小警車。
她還記得。
突然高興,但是即使是高興也包裹在憂慮里面,這份關(guān)懷很真實很溫暖,但是不是愛,起碼不是他想要的那種。
洋平伸手去接水杯,看到花咲手指瑩白,不過相距幾厘米,已經(jīng)感覺要被灼傷。這種關(guān)懷,不是愛也想要,不是獨一無二也想要,就這樣在身邊就好了,清醒地沉淪,聰明人只能如此。
“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了嗎?”
見洋平接過杯子,依然悶悶不樂的樣子,花咲忍不住問。
關(guān)心問候一切如常,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想了那么多事,心情大糟。
“嗯,但是不想告訴你。”鼓起包子臉。
欸?花咲睜大眼睛。這還是櫻木軍團大哥大水戶洋平嗎?!
“洋平最近變得愛撒嬌了呢。”花咲不以為忤,只是笑道。
“不是撒嬌。”嚴(yán)肅。
“好好好,不是撒嬌?!?/p>
又是這種把他當(dāng)作小孩子的語氣,洋平認(rèn)命地站起來,“我回去了?!?/p>
發(fā)現(xiàn)身后人并沒有回話,忍不住回頭去看?;▎D正抱著手臂,站在離他兩三步的地方看著他,眼中沉靜如海。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已經(jīng)被看穿,無端端羞愧起來。
對峙幾秒,花咲舒了一口氣,身體也放松起來,語氣溫柔如常,“去吧。還有不舒服嗎?需要我送你嗎?”
洋平移開目光,“不用擔(dān)心,我能照顧好自己的,姐姐沒來之前我不一直都是自己在照顧自己嗎?走了?!?/p>
少年帥氣的雙手插兜,走了出去。
你真糟糕啊,水戶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