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李蓮花最是了解他這個小徒弟，坑蒙拐騙比他有天賦多了。

想當(dāng)初，他初見奚寧，她還是個半大孩子，穿得破破爛爛，每天跟個小乞丐似的，眼巴巴跟在他身后，說要拜他為師。

他心里一軟，就收了她為徒。

后來才知道，她雖是孤女，但也絕不至于是乞丐，甚至一身的醫(yī)術(shù)，走到哪兒都能用小神醫(yī)的名頭，換來江湖人士的以禮相待，任誰都要敬她三分。

只因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就要求她施針救人了。

而他雖是她師父，這些年卻是什么也沒教給她，甚至在成為李蓮花之后，不光武功只剩一成，就連醫(yī)術(shù)都要比她略遜一籌。

但她就是要喊他作師父，還日日念叨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在他身負(fù)重疾之時，日日在他榻邊照顧他。

那時的他一直在想，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為什么看起來分明只有十幾歲，為人處世卻老成熟練，像極了大人。

可也不容他多想，小姑娘一日比一日貌美，以至于外出出診，都開始需要帷帽遮掩。

他突然意識到，她長大了。

他們相差八歲，他十七歲時，她九歲，他二十歲時，她十二歲，他二十六歲時，她十八歲。

現(xiàn)如今，他二十八歲，她二十歲，他們一別兩年，終是再見了。

奚寧十八歲那年。

他給她過生辰，一碗長壽面里放了一個雞蛋，飄著幾根綠油油的青菜，又配了一只燒雞，一壇子酒。

他祝她生辰快樂，祝她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然后，他就把自己給搭進(jìn)去了。

他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在榻上醒來，找遍了整個蓮花樓都沒有找到奚寧。

只在門栓后的夾層里掉出來一張紙。

“師父，對不起，寧寧昨晚玷污了您純潔無瑕的身體，自知罪孽深重，沒臉再見師父。

特自請逐出師門兩年，兩年后，再來找?guī)煾肛?fù)荊請罪！

師父勿怪，孽徒敬上。”

時隔兩年，李蓮花都深刻記得當(dāng)時自己的心情，又氣又恨，但又無處發(fā)泄。

怪她不該喝酒，還是怪她酒后亂性？

可他自己也喝了酒，也亂了性。

這情愛之事，本就是兩個人的事，要是只有奚寧一人，也成不了事。

說到底，他也有錯。

甚至，錯誤更深。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卻還買了酒回來。

他有時候也在懷疑，或許是他自己對小姑娘圖謀不軌，所以才會在她生辰之際，以美酒相祝。

此時此地，李蓮花本不該擔(dān)心奚寧什么，見奚寧帶著人進(jìn)了院落，他還是提心吊膽地跟了上去。

李蓮花“這人是真的死了?！?/p>

在奚寧查看“尸體”時，李蓮花開口說了自奚寧出現(xiàn)后的第一句話。

奚寧不動聲色地壓下唇角的弧度。

別人她不知道，但李蓮花她卻是了解得很。

這人分明沒死，他卻非要說他死了，想來一定有什么交易。

她抿唇，故意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玉手在男人身上摸來摸去。

李蓮花鎖眉，忍不住想要呵止住奚寧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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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鍋蓋遁走的春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