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聲依舊在不停的流著,記吃不計打的魚兒也孜孜不倦的再次游了過來,但這一次,伴隨著宮子羽的聲音,那一切好像都瞬間在蕭琴的腦中消失。
惟有的只是伴隨著聲音而來的畫面。
寒冬臘月,雪花肆意飛武,瘦弱的不過七歲的少年被迫開始練武,滋滋的寒意順著寒風一直吹到了骨子里。
冷,累,委屈,無助。
所有的一切對于七歲的孩子都有些難以承受。
所以下意識的求助于身旁的大人。
“爹爹,我冷?!?/p>
往日就是嚴冬的父親在此刻也沒有絲毫憐憫之心,甚至于因為他沒有達到預期,不管是表情還是態(tài)度都滿是失望。
“這種程度就叫你冷。
你哥為什么不冷?”
滿是委屈無助的孩子下意識往外望去。
同樣的寒意間,比他大了不過數(shù)歲的哥哥赤著上身,一絲不茍的練著功。
每一拳都呼到位。
哪怕不湊近,也能感覺到拳風的力氣。
與他不一樣。
從來不一樣!
“哥哥跟我是不一樣的。
從我有記憶開始,哥哥就一直很優(yōu)秀。
但我卻從來沒有嫉妒哥哥。
因為他實在太好了。
吃的用的穿的....爹爹和母親想不到的,他總能想到。”
說到這里,宮子羽又笑了笑,這一次的笑終于帶出一抹溫暖來,但那抹溫暖還不待人細思,卻又變得比之前還要苦。
“可是那一夜,爹爹跟哥哥一道中毒身亡。
陌琴,我是執(zhí)刃。
但我已無親人?!?/p>
從頭到尾,宮子羽的話語都是很平靜的,哪怕是在此刻,屬于他的語調(diào)依舊平靜。
但從宮子羽開始述說蕭琴心頭就開始犯著酸軟,而此刻那些酸軟就像是變成了綿密的針,輕輕的戳在她的心口。
***
“啪嗒~”
細至無聲,卻滾燙至極的淚就那樣順著她的眼眶掉了下來,滴到了宮子羽垂放的手背上。
那樣的燙。
以至于沉浸于思緒的他不由的回過神來。
就見面前的蕭琴眼眶是紅的,鼻間是紅的,還有那盛滿眼眶盈盈欲落的淚珠..
“陌琴,我...”
在又一滴滾燙的淚水順著眼眶滑落間,蕭琴竟是直接朝前一撲,撲進了他的懷里。
這一次與著上一次是完全不一樣的。
上次是無意,而這一次卻是蕭琴的主動。
此刻她非但撲了,還用腦袋在懷里蹭了蹭,烏黑的發(fā)絲被蹭的亂起,滋滋的癢意在肌膚上漫延。
有著更多的淚溢了出來,輕易的浸濕了他的衣裳。
宮子羽眼里帶著茫然又有幾分無措。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影,那手抬起,半響又放下。
“陌琴?”
屬于蕭琴的雙手正用力的拉緊他的衣擺,帶著鮮明的力道間,埋頭輕蹭的人終于抬起頭來。
在連眼角都滿是暈紅中,蕭琴咬著同樣紅艷的唇,嗓音帶著明顯的哭腔:
“羽公子,我很難過。
非常非常難過!”
宮子羽眼里的茫然更濃,但在蕭琴再次低聲重復著自己的難過時,原本放下的手卻是又一次抬起,而這一次,在略微的猶豫后,輕輕的放在了蕭琴的背后。
***
宮子羽那手并未使勁,甚至連放著背后的姿勢也是虛虛的。
但那手的存在感卻是十足。
在滾燙的熱度隔著衣裳傳到肌膚上間,蕭琴甚至能在腦中摸擬中那手此刻擺放的位置以及姿勢。
“怎么了?”
蕭琴仰頭,看著面前明明一臉茫然卻依舊盡力安慰的宮子羽。
剛剛因為那手心頭升起的些許暖昧又被酸軟感給淹沒。
明明兩人總共加起來的見面次數(shù)沒幾次。
她靠近宮子羽是基于各種私心考量。
而宮子羽卻完全不必如此。
但卻依舊如此對待她。
這人簡直是把溫柔刻在了骨子里。
可是看著風光霽麗的男人,卻從幼年前就并未受到應有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