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年過去了,五年之后和五年之前大不相同了。
太后在五年前便已經(jīng)死了,自當(dāng)初仁德殿任安樂在殿上自爆身份,逼得她的好姐妹安寧公主在大殿之上親自指認(rèn)皇祖母迫害忠良,構(gòu)害帝家,最后逼得太后自縊在了慈安殿。
太后在死前的時候會在想些什么,想著親孫女為什么竟然如此胳膊肘往外拐,向著帝家人,幫著外人來害自家人,想著她是為了用自己的死去掩蓋自己的兒子韓仲安、也便是如今的皇帝做下的事,還是想著她終于要去見先帝了,那個她此生最愛,卻為了另一個叫做帝盛天的女人,毫不猶豫地拋棄了她的男人?對于這些,葉為螢都不得而知。
葉為螢?zāi)菚r候尚且自身難保,更沒有時間去管太后怎么樣。哦,原來那作為一國之母的太后對上任安樂便如高樓一般轟然倒塌了嗎?那她是真不能比得上這一份的女主光環(huán)了。
在她那四處游歷的五年里,據(jù)說安寧公主愧對任安樂,自己跑去守衛(wèi)邊疆了,最后戰(zhàn)死了。
五年后的京都,太后死了,安寧也死了,但是嘉寧帝還在,高坐在那帝位之上,當(dāng)年那一幫為了迎合皇帝而參與構(gòu)陷帝家,乃至于如今步步高升,以至于爬得高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相姜瑜等人,以及滅帝家、擁護(hù)韓家的勢力,都深深地扎根在朝中。
如今任安樂和溫朔這對親姐弟已經(jīng)相認(rèn),洛銘西想要給帝家報仇雪恨,甚至讓帝家取代韓家而代之的大業(yè)完成了嗎?未竟。
這一邊。
韓燁被葉為螢拒絕之后,他回來睡在沅水閣里,恍恍惚惚便入了夢。
他以第三人的視角看著,以一種處于半空中的角度俯視下去,便見到了自己和承恩,不,那場景說起來更像是五年前的自己和承恩。
那是一個夜晚。他坐在那里,承恩跪在了他面前,那低下著白皙的脖頸,就好像天鵝頸一般,她衣裳單薄,秀麗的臉龐臉色微微發(fā)白著。
她自薦枕席,卻被他視如敝履,仿佛比草芥、比塵埃還賤,就正如所有人發(fā)現(xiàn)了,她只是那個假冒的帝梓元,就毫不猶豫地拋棄她而去了。
為螢殿下,從前在人前他們都以為我是帝家之女,所以我能名正言順站在你身邊,而我如今,不過是一個卑微的東宮宮人。你一定知道吧,我什么都沒有了,還有什么用處?只是一個陛下留下來監(jiān)視你的細(xì)作罷了。
為螢可無論怎么樣,當(dāng)初承恩回京是為了殿下,到如今這份心意依舊未變。只是殿下心心念念的只有帝小姐,瞧不見我的心意。敢問殿下,對待帝小姐的心可還如當(dāng)年一般?
為螢殿下,我不是帝梓元,我確實騙了殿下,可你有沒有想過,我不過是洛銘西安排進(jìn)泰山的替身,這一切我身不由己,帝梓元才是那個真正騙你的人。你這十年面對的從來就不是帝梓元,一直是我。你每一年送到泰山的禮物,收的人也是我,感受到殿下心意的還是我。帝梓元念過殿下的半分好嗎?
韓燁帝承恩,本宮要如何做,與你無關(guān)。還有,帝梓元值不值得本宮掛念著,也與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韓燁看到了那個自己的反應(yīng),冷漠,皺眉,嫌惡,殘忍。承恩一瞬間如墜冰窟般,越發(fā)褪去血色,她顫著身子,抓著自己的衣角,無聲低泣著。她那樣低入了塵埃里。
如果承恩沒有死在大火里,暴露身份之后會不會成為父皇捏在手里控制著的一顆棋子?也許有可能。
他的手想拉著承恩,卻如同撈過了空氣一般,他想對那個自己說,你怎么可以那么對她?她是承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