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在口是心非的老師身邊也有一段時間了,對于戴因的言論,金鵬已經(jīng)能夠自動在腦內(nèi)翻譯過濾,他知道對方是出于關(guān)心,僅露出一個苦笑就揭過話題。
“都有吧。我還以為您會選擇更溫和的方法?!?/p>
“溫和?我還不夠溫和的嗎?還是說我要給她倒上茶,恭恭敬敬的說‘晚安公主殿下,再不睡覺的話,我就要......’”
刻意捏起的嗓子,模仿著侍從的語氣,再過美妙的嗓音,此時聽起來也只會叫人冒起一身雞皮疙瘩。
小金鵬無奈打斷老師的陰陽怪氣,要是讓姐姐聽到,又得難過......亦或是火冒三丈?
“您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姐姐也只是想多和我們待一會,才不斷擠壓自己的休息時間。”
“要我說這就是活該?!贝饕蛩估撞汲林?,沒好氣道。
男孩搖搖頭,要是真毫不在意,何必把要刻意把人分開,給她留出獨處時間,恐怕也只有一個人的時候,熒才會耐不住寂寞,陷入夢鄉(xiāng)。
老師人好是好,就是嘴太硬了點。
也不是不明白兩人的良苦用心,但熒在柔軟的大床上滾來滾去,滾去滾來,等滾到第十來圈的時候,實在是毫無睡意的魔神帶著皺巴巴的睡裙,從床上爬了起來。
從未覺得自己的房間這么安靜,這么空蕩蕩的,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什么時候才會回來啊,好想和他們一起......
想去找小金鵬玩,想一起讀書、聊天、吃飯。
想把他抱在懷里,嗅著極淡的奶香和草藥氣息,安心的休憩。
想吃戴因做的點心,聽他講各種有趣的故事,附帶犀利的點評。
原本不去想的話,也沒那么渴望,可一旦動起思緒,就再也停不下來,悲傷和欲望幾乎要將自己吞噬,
若是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她可以乖乖忍耐,也自認(rèn)為擅長忍耐。畢竟兄長不在的那些日子,她不也一個人扛過來了嗎?
可如今即便告訴自己,未來還會有很多在一起的日子,完全不必急于一時。
心里也好像有無數(shù)的蟲蟻在抓撓著,叫人難以忍受。
一次、兩次、三次......隨著次數(shù)的增加,熒的內(nèi)心也越發(fā)煎熬,疲憊的身軀變成疲憊的心靈。
想要入睡,哪怕沒有任何睡意也可以通過使用藥劑,強行讓自己休息。
但得不到滋潤的心靈愈發(fā)干涸,熒真是受夠了面對著一塊塊老石頭,就算笑起來也不過是枯萎的朵朵菊花——更何況他們基本不笑,總是板著個臉,仿佛一個模子里扣出來的,像是參加誰人葬禮的嚴(yán)肅臉。對了,他們還穿著萬年不變的深色衣袍,更像葬禮了!
以前還沒覺得,現(xiàn)在一看,在碩大的議會庭里,一群形容嚴(yán)肅,身著喪服的人們,一言不發(fā)或是喋喋不休。
這總會帶給她一些不太好的聯(lián)想。
簡直就像是面對兄長棺槨的那個無盡長夜。
實在是太壓抑了!
——這不公平。熒想。
——不止戴因,我也是他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