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因斯雷布甚至來不及拔劍將感染部分削去,就見藤蔓似的詭譎紋路片刻間遍布少女全身。
“熒!”
大腦一片空白,來不及思考原因,也來不及想出解決辦法,更考慮想到后果。戴因斯雷布只是下意識向她伸出手。
仿佛要將即將墜落深淵的人抓回身邊。
當掌心觸及魔神的手臂,哪怕隔著手套和衣物布料,也能感受到刺骨的惡寒。
自己手下抓著的不像是活物,反而像是深淵生物那裸露出的骨頭。
冰冷,纖細,帶著令人不快的污染氣息。
青年的心也不禁蒙上一層寒意。
她的手臂,以前就有這么細嗎?
感覺不到本應屬于少女的柔軟細膩,她的手臂似乎僅是在骨頭上包了層皮。
哪怕沒有絲毫傷口,也沒有鮮血溢出,戴因也能感覺到掌下有什么東西覬覦著他的新鮮血肉,毒蛇一樣吐著信子,正準備向他張開血盆大口。
完全違背了迄今為止的發(fā)現(xiàn),污染明明只有憑借血液為媒介才會傳染!
就在那股能量蠢蠢欲動之時,熒動了。
“...滾,咳......滾回去。”
馬上就要爬上戴因手臂的紋路停下了,遲疑著緩緩地退回魔神的身體。
甚至無法說出連貫的句子,伴隨著熒張口,有黑血從口中涌出,一滴滴砸在地上,大理石地磚發(fā)出“滋滋”的聲響,隱約可以看到白煙冒起,腐蝕出坑坑洼洼。
熒偏過頭避開戴因斯雷布,不讓污血濺到他的身上。
只是這樣微小的動作就耗盡了她的所有力氣,如果不是戴因還抓著她的手臂,恐怕已經(jīng)摔倒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幾秒,亦或是幾分鐘?幾小時?
好像過去數(shù)個世紀那么漫長,那股來勢洶洶的污染之力被她抽走力量,融進體內(nèi),身上的紋路緩緩消退,只有臉上與被抓住的左臂仍留有花枝一樣的妖異斑紋。
等到去除不盡的惡意殘渣沉積下來,也被神力層層包裹起來,蔓延到眼尾的紋樣才漸漸消退,隱藏不見。
熒緩緩吐出淤積的污血,抬手就要去擦滴在地圖上的血跡,剛一抬手,就被攥住手腕。
“你不要命了?!”
藍眼睛的男人咬牙切齒的盯著她,惡狠狠地的語氣,與那漏出幾分絕望神色的眼眸截然不同。
“沒事?!?/p>
魔神有些虛弱的擺手,又被狠狠瞪了一眼。
戴因斯雷布本想將她拽到椅子上休息,可看到她慘白的臉色,唇角的血痕,又慌張改變動作,小心翼翼將她輕輕抱起,生怕稍有不慎弄疼她,又惶恐懷里這個不知何時變得這么輕的孩子,也像童話書里所講,化作泡沫消散不見。
難道自己就連他唯一的囑托都無法做到嗎?自己還有什么臉面去見他?。?/p>
已經(jīng)破罐破摔的魔神反而覺得有些好笑了,被他緊張的神情與舉動關(guān)懷著,明明應該感動,應該心虛,早該在他像個長輩板起臉的時候,就連忙老實道歉的。
可看著他想罵又不敢罵,甚至不敢稍有粗魯舉動的模樣,簡直像是對待什么易碎的珍貴瓷器,亦或是垂死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