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的正好,幫我一起批改,朱顏抄寫的經(jīng)文?!辈贾媒o弟子的課業(yè),時影已經(jīng)批注完了。他開始批注,罰朱顏抄寫的經(jīng)文。
一臉興致盎然,來找重明一起去山谷的云羲,變了臉色,她背對著他,“重明啊,我們等下多采摘點菜帶回來,鏡花今日也該澆水了……”一身交疊的淡藍色紗裙,頭上僅用一根玉骨綰著發(fā),她胳膊處挎了個籃子。
“等等,你要告訴老夫,墨綠色的茶葉,在山谷的哪個地方,老夫找了許久都沒看到,老夫作畫要用到那種顏色,還帶了背簍去采茶呢。”
云羲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種在了山室后面,葉子是被我曬制,而成為這種墨玉綠的,你當然是找不到了,還不點快走?!笔掷孛鞯囊路?,腳上是用跑的。
重明拍手,“對啊,原來如此,讓老夫百思不得其解,還得要晾曬,那老夫得去多采摘點?!?/p>
在她即將踏出門檻之時,批注課業(yè)的時影抬眸道,“云羲,我知道你聽見了,還不快點過來?!?/p>
云羲咬牙道,“重明,都怪你,不快一點,等等,等等,這下都不用等,走不了了吧。”
“老夫早上的時候去找你,你說你沒空,要備課,等晚點來找老夫。時影,不能明日再批注嗎?你跟我們一起去山谷,如何?”
時影頭沒都抬,他說道,“不能,一日事一日畢。不過,批注完了,我們可以出去玩?!?/p>
“行吧,你們先批改課業(yè),老夫也知道了茶葉在哪里,先去帝王山谷等你們了。”說完興沖沖地走了,他可不留下來,看著他們,安靜得改作業(yè)可無聊了。
她搬了把椅子,放在了他的身邊,“你往那邊挪挪。”
時影站起身往那邊,挪動了下椅子,云羲繼續(xù)挪椅子,反復(fù)做了幾次后,把他擠出了桌子外,云羲這才滿意的坐了下來。
時影搬起椅子往左邊走去,放下,“跟小時候一樣,你生氣的時候,總是愛擠我,幼不幼稚,嗯?”
云羲他坐下來,甩開了胸前的長發(fā),“好意思說我幼稚,小的時候,你也看不得我清閑,常常拿我當勞力使,長大了還是這樣!”她拿起桌子上的筆,開始認真批改起來。
坐的太近了,云羲沒有注意到她的發(fā)尾落在了他的肩上,烏黑柔美的長發(fā)相互纏連在了一起。
寒薇花香和鏡花香氣,彼此縈繞在對方周圍,如此心安,他伸出手,輕輕撫過她的秀發(fā),開始認真批閱起了經(jīng)文。
過了半晌,她揉揉了肩,又揉了揉手腕,“終于改完了,錯字連篇,我的眼睛都看酸了,囫圇吞棗,又不解其意的,她的理論課真的不扎實?!?/p>
時影也批注完了,“作為人師,我們要了解每個弟子的優(yōu)勢和劣勢。朱顏的經(jīng)文錯四字,漏五詞,她聽不懂理論,要多復(fù)習(xí)小周天運行理論,多查閱二十脈疏議,那便由你,傳授她萬書傳音吧?!?/p>
“是,少司命。聽書雖然有聽書的好處,可,我還是喜歡文字之間的優(yōu)美?!?/p>
望了望窗外的天色,云羲拉起了他的手,“時影,課業(yè)我們也改完了,出發(fā)去帝王谷吧,重明還等著我們呢?!?/p>
帝王山谷,星星的倒影落在了湖面,月亮高掛于黑色的天空之上。
他們點起來了篝火,火堆上也已經(jīng)架起了兩口鍋,她翻著背簍,“這么快就天黑了,幸好這周圍有我種的菜,嗯,還有重明采的蘑菇,不然到時候吃什么,吃茶葉煮飯嗎?寡淡又無味的?!?/p>
米??熘笫炝?,時影施展法術(shù),把洗干凈的蘑菇和菜,依次放了進去炒制,再燜一會兒,另一口鍋里,煮著重明釣來的魚。
開啟鍋蓋,云羲一把芫荽放了下去,“重明很喜歡吃魚,這個菜要多放點,魚湯好香?。 ?/p>
時影放了一把鹽下去,他不喜葷腥,可為了云羲的口腹之欲,苦練廚藝,
他記得小時候,云羲不適應(yīng)山上的吃食,最后忍受不了,自己做飯,可新鮮的食材到了她的手里,皆會變得苦澀。
到最后她對他流下了眼淚,“時影,我好餓?!?/p>
可憐巴巴極了,所以他下定了決心,自己多做飯,讓她少做飯。
重明手里提著兩條魚,“飯做好了是吧!”他把煮好的魚,撈起來,放到了自己的碗里面。
云羲舀著蘑菇燜飯,“好吃,時影的廚藝見長?!?/p>
給他倒了一碗魚湯,“剛出鍋可是很燙的,等會再喝點魚湯?!?/p>
“老夫親自捉的魚可真好吃,鮮香味美,也是小影子,你的廚藝了得??!”
青罡找到了云羲,“靈女大人,我想問你一件事,我聽說過,世子殿下與你有青梅竹馬的感情。你的師兄,少司命他,是否是世子殿下呢?”他拿出了一根毛筆,這是白嫣皇后用世子殿下的胎發(fā),所制成的玉筆。
她四兩撥千斤地回答,“師兄是九嶷山少司命,至于你口中的世子殿下,我也聽說過,他已經(jīng)消亡了,”
青罡因為接近不了時影,拿不到他的頭發(fā),才出此下策的,他徒手施法想要摧毀這根筆,“如此,這根筆就沒有用了,那我就把這根玉筆毀了吧?!?/p>
云羲看著他的動作,阻止了他,她頷首道,“久聞青將軍大名,還望青將軍不吝賜教。”
青罡彎腰行禮道,“不敢,靈女大人的術(shù)法,在四大司空之上,在少司命之下,既是如此,青罡不會點到為止,還望見諒?!?/p>
云羲和他打了起來,到最后,被云羲的披帛裹住了,他手指微動,裝作要用筆,對她施展出毒物。
時影從天而降,越過了云羲,搶走了青罡手中的玉筆,并把她的披帛還給了她,“他是 沖著我來的,目標只有我一個,我自有辦法解決,你,到我身后來?!?/p>
不出所料,少司命果然在乎靈女,“少司命果然來了?!?/p>
“既有人相候,怎能不來?”
“大人已猜出我此行的目的,青罡自知法理不如少司命,但職責(zé)所在,只能冒死拼命一博,得罪了?!彼掷锘隽藙Γ瑒Ψ逯敝睕_向時影的眉心。
被時影用法術(shù)輕松化解了。
他又化出了藤蔓把時影圍繞住。
“青藤蝕骨,不錯?!睍r影反其用藤蔓,把他的雙手雙腳捆住。
“你為何不殺我。”
“你還有什么招數(shù),盡管使出來。對了,你還可以用毒,否則難以交差?!贝笏久蜁r影說過,青罡帶著踏鵲枝入山,讓他小心防范。
“我有不得不完成的使命,不能就這樣結(jié)束?!币坏┐_認少司命的身份,便用青族術(shù)法為引,解開體內(nèi)鵲踏枝的封印,便成為了劇毒,鵲踏枝。
屆時,只要和他有任何的身體接觸,鵲踏枝的劇毒,就會轉(zhuǎn)移到他身上,他便毒發(fā)身亡。青鵲已出,便銜命而歸,他若不死,便是你亡,“抱歉?!?/p>
無色無味的毒竟然是這樣的,封印在他的身上,時影驚訝道,“你便是鵲踏枝?!?/p>
時影看他這樣是要自盡,收了他體內(nèi)的青鵲。
“少司命,你為何?”
“你寧可自盡,是覺得毒殺我,有愧于心。”
“可是鵲踏枝轉(zhuǎn)移到你身上了?!?/p>
“我當然知道,而你身上的毒,也已經(jīng)解了?!?/p>
“少司命,這毒會立刻發(fā)作,你這樣舍命救我,青某死不足惜?!?/p>
“我既然敢這么做,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p>
“鵲踏枝,奈何不了你?”
“我可以用我體內(nèi)的靈力,暫時將它壓制于指尖,從而逼出體外,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安然無恙嗎?”
“少司命,我是來殺你的,可你卻這般救我!”
“青罡,你本心純良,你我有師徒的情分,我月夜前來,只是為了給我的弟子傳授術(shù)法。你剛才的種種行為,也只是在為師面前,竭盡所能。所以你無需如此緊張,切磋之事,輸贏皆是尋常。若是技不如人,便要尋死,那豈不是浪費了你的七尺之軀和你身上,上古便流傳下來的青蝠血脈。青罡,你可知我剛才,為何輕易破了你的劍法,”
“自然是少司命,法力遠勝于我?!?/p>
時影搖頭,化出了藤蔓劍,他開始教授劍法,“青蝠劍術(shù),之所以縱橫天下,要義自然不在鋒芒畢露,一劍封喉,而是此消彼長,以柔克剛,以萬物為友,號而不令,非暴力驅(qū)使,方能生生不息。”
青罡自語道,“此消彼長,以柔克剛。”
“青罡,我望你以后,對青這個姓氏珍之重之。”
“少司命,您的教誨,青罡銘記于心,日后行事定不負青蝠之名,還有您的身份,我絕不會對外泄露一個字?!?/p>
“我有什么身份?凡塵往事,都已化為云煙,如今往后,我都是九嶷山少司命,謝謝你送的舊物,與它只能以此相贈,此乃青蝠劍,望你莫要辜負了它。”
“多謝少司命。靈女,你于我有傳授之德,也是我的師父,職責(zé)所在,青罡剛剛無意冒犯?!彼麖澭卸Y。
時影和云羲攜手,輕飄飄地飛過了屋頂,回到了住處,云羲攙扶著他,“你逞什么能?。烤湍阕顓柡κ遣皇??”
時影虛弱地回答道,“我是厲害?!?/p>
與他施展法術(shù),雙手對掌,“還有力氣回嘴,我跟你說個恐怖的故事,再過幾個時辰,你就要死了?!?/p>
他面色蒼白的說著,“我知道,有你在我的身邊,我不會那么輕易的死去。如果這次我挺不過去,我對不住的人,就只有你了?!?/p>
“福禍相依的遺言?時影,你也說了,有我在,你不會輕易死去,我也不會讓你死?!彪p手旋轉(zhuǎn)做拈花指,施展法術(shù)。
他被病毒折磨的痛苦神情,臉上慘白毫無血色。
她身上裙擺處出現(xiàn)了五彩的光,那上面墜著的許多白色蝴蝶,仿佛注入了生命般,“青鵲踏出,有命無回,蝴蝶戀花,花香引蝶?!?/p>
時影手掌心里的花狀越來越黑,快要直通心肺了。
藍白裙子上的靈蝶,翩飛到了他的身上,墜滿了他的衣裳,她擁抱住了他,“時影,你術(shù)法高深,勇敢強大,總是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是我卻忘了,你也會痛苦難受,也會虛弱不堪?!睆男?,是他教導(dǎo)她,也是他在保護著她。
他的臉色逐漸好轉(zhuǎn),他回抱她,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我啊,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只有在你身邊,才鮮活的像一個人?!彼绻赂业脑?,就不會對她的愛意,不知怎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