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煙的屈服仍舊讓江慕覺得不滿，
江慕聲音那么小，沒吃飯？
林煙我害死了瞳瞳，是個心狠手辣的畜生。
林煙加大了聲音，哪怕這樣磨得她嗓子生疼，也沒再想過求饒。
因為，她的求饒沒有任何用處……除了讓她顯得更可悲。
江慕再喊。
”江慕冷漠得像是在對待犯人。
林煙我害死了瞳瞳，是個心狠手辣的畜生——
林煙我害死了瞳瞳，是個心狠手辣的畜生！
林煙我害死了瞳瞳，是個心狠手辣的畜生——！
林煙一遍比一遍聲音大，頭卻愈發(fā)低了。
有淚水滑落在地上，她飛快擦了眼角，抬頭看向江慕，
林煙夠了嗎？
他那么喜歡羞辱她，現(xiàn)在他如愿以償了。
江慕?jīng)]答聲，只是對李助理道：
江慕看著她。
萬能龍?zhí)?/a>好的。
李助理道。
不斷有賓客過來，整個追悼館里只剩下林煙沙啞中夾雜著顫抖的聲音。她來之前喝了藥，可胃里還是有血腥味涌上來，她怎么都壓不下。
她忍不住咳嗽，有血液流出來，又被她擦去。
李助理一向看不起她，也不在意，可看到眼前這一幕，還是忍不住有些擔(dān)憂。
他跑過去找到江慕，
萬能龍?zhí)?/a>江總，她流血了。
江慕只是身上的傷口流點血而已，死不了
”江慕答得不以為意，都沒往林煙那邊看一眼。
林煙害死了瞳瞳，但爺爺不準(zhǔn)他把這件事鬧大。
他不送她去坐牢，只是讓她在這兒跪一會兒而已，已經(jīng)足夠?qū)捜萘恕?/p>
萬能龍?zhí)?/a>可是……
李助理想說她是在咳血，不是傷口流血，看起來挺嚴(yán)重的。
但江慕看起來已經(jīng)不耐煩了。
李助理也知道自己的上司有多討厭林煙，糾結(jié)過后，什么也沒說。
林煙具體什么情況，江總肯定比他清楚。
如果她真有什么重病的話，江總不至于在她重病帶傷的情況下，逼她做這些，那樣未免太沒人性了些。
……
林煙喊到后來，已經(jīng)習(xí)慣了嗓子的那份疼痛，還有旁人異樣的目光。她低著頭，只是機械地一遍遍重復(fù)著自己的“罪名”。
直到有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樂樂媽咪，你流血了，疼不疼啊？
林煙抬頭，見樂樂站在她跟前，小臉上滿是擔(dān)憂。
她可以在所有人跟前狼狽，卻唯獨不想讓兩個孩子看到她現(xiàn)在的狼狽樣。
林煙江慕，把她帶走。
林煙望著江慕的方向，
林煙求你了……
江慕走過來，停在樂樂跟前。他臉部棱角分明，眉眼深邃，生得一副好容貌?？刹徽搶α譄熯€是樂樂來說，他就是個惡魔。
樂樂嚇得后退了好幾步，抱著林煙的脖子道：
樂樂我要陪媽咪。
林煙樂樂聽話，跟你……跟江少走。
江慕聽著她嘴里喊出的江少兩字，心里莫名發(fā)堵，可他也說不清為什么。
他本就糟糕的心情，此時更加糟糕，
江慕你為什么覺得我會帶她走呢？
林煙你……
林煙睫毛顫了顫，口腔里的血腥味熏得她難受。她想到了什么，挺直的腰背又彎了下去，只剩下苦澀，
林煙你故意的……
他知道她最在意什么，知道怎樣才能讓她難受，讓她疼。
所以他帶來了樂樂。
他是故意看她笑話的，又怎么可能帶樂樂走呢？
江慕對此不置可否，只是低頭對樂樂道：
江慕想留在這兒也可以，跟她一起跪著。
林煙不是疼這個小野種嗎？
那他就讓小野種跟著她受苦。
當(dāng)初他發(fā)現(xiàn)樂樂是私生女時有多難受，他就要她有多難受！
林煙不要！
林煙用力搖頭，抓著樂樂的手道：
林煙乖，你先……
樂樂毫不猶豫跪了下來，
樂樂媽咪，我想陪著你。
小孩子不知道現(xiàn)在這一幕有多羞辱人。
她只知道過了這么多天，她終于見到媽咪，可以陪著媽咪了。
樂樂我偷偷藏了一顆糖，給媽咪吃。
樂樂撥開糖紙，把糖放到了林煙嘴里，
樂樂糖是甜的，媽咪吃了就不難受了。
她努力直起身子，給林煙擦了擦眼淚。
樂樂媽咪不要哭，媽咪哭，樂樂這里好難受。
她認(rèn)真地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天很熱，糖已經(jīng)有些化了，上面帶著黏黏的糖絲，也不知樂樂到底拿了多久。
林煙嗯，我不哭。
嘴里甜味跟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林煙沖樂樂拉扯出一個牽強的笑。
江慕?jīng)]心情看母女二人的親情戲碼，他薄唇緊抿，轉(zhuǎn)身走向了周語嫣。
……
林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跪了多久，只知道陽光從溫和開始變得刺眼。
砰。
嘩啦。
追悼館門口突然響起砸東西的聲音——
萬能龍?zhí)?/a>沒有請?zhí)?，你不能進去！
萬能龍?zhí)?/a>攔住他！
林煙扭頭看去，見周津穿著一身沾染了泥土的迷彩服出現(xiàn)在門口。她一愣，慌忙摘掉脖子上的牌子，又嘗試著把身上沾染的血跡擦去。
她不想他擔(dān)心。
可是，根本擦不掉。
白色孝衣上到處是紅色的血點，像是綻放的臘月寒梅。
周語嫣這是我哥哥，你們放他進來吧，他應(yīng)該也只是想悼念下他的小外甥女。
周語嫣用紙巾擦了擦眼淚，鼻音很重地說道。
保安這才讓開，周津沖了進來。
他看了眼地上落著的牌子，還有跪在地上的林煙，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周津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要動我妹妹？！
周津直沖著周語嫣便走了過去，卻被江慕攔住了，
江慕動林煙的人，是我。
兩人身高差不多，站在一起，氣氛劍拔弩張。
周語嫣輕輕拽江慕的衣服，斂著眸子道：
周語嫣沒事的阿慕。哥哥一直不喜歡我，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都覺得是我的錯，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江慕之前那么多年，他一直這么對你？
江慕臉上像是蒙了一層寒冰，“
江慕周家其他人呢，他們也一直虐待你？
周語嫣眸光閃了閃，
周語嫣別說了阿慕，都……都已經(jīng)過去了。
周津聽著她的話，連解釋都懶得解釋，只是咬牙盯著江慕，
周津沒人性的狗東西，林煙瞎了眼才看上你！
眾人站在一旁，小聲談?wù)摗?/p>
萬能龍?zhí)?/a>“這人誰??？
萬能龍?zhí)?/a>周語嫣哥哥……不對，應(yīng)該說林煙親哥哥。
萬能龍?zhí)?/a>林煙害死了人家孩子，現(xiàn)在她哥哥上門，周語嫣好言相待，他還這個態(tài)度。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兄妹倆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林煙不想周津因為她，跟江慕對上。
林煙哥——
她喊了一聲，嘗試著站起來，卻因為跪太久，腿部血液不流通，站起來的那一刻就差點倒下。
見狀，周津黑著臉沖過來，一把抱起了她，
周津蠢貨，誰讓你來的！還給這小野種披麻戴孝，她配？
是他高估江慕的人性了，他妹妹都這樣了，江慕竟然還折騰她。
林煙也是心大，居然什么也不跟他說，就不怕把自己身體給折騰壞了嗎？！
周津抱著林煙往外走，身后卻傳來江慕的聲音。
江慕林煙，你是想我現(xiàn)在帶走樂樂嗎？
林煙趴在周津的肩膀上，回頭時，見到江慕面無表情的臉，還有周語嫣滿是告誡的眼神。
她收回視線，“
林煙哥，放我下來吧。
周津不敢置信道：“
周津你還要回去受辱？林煙，你怎么這么賤！
林煙不敢抬頭看他，卻也能想象出他對她會有多失望，
林煙……對不起。
她跳到地上，瘸著腿走回去，重新跪回去，把牌子掛回了脖子上。
今天過后，周津也會跟江慕還有她的養(yǎng)父母一樣，開始厭惡她吧？他是個很好的哥哥，可惜……她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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