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時候下雨了,我和程峰在咖啡廳里足足坐了五個鐘頭也不見劉耀文回來,我開始有些不安了,往著窗外鋪天蓋地的雨點子煩躁不已。
程峰把杯子捏壞過后就沒講過一句話,臉色陰霾得跟外面的天空一樣。我也不敢再跟他講話,就拿著手機不停地翻看新聞,有些心不在焉。
正翻著手機,顯示屏上忽然彈出來“葉玉秋”的名字,她打電話過來了。我怕程峰聽到一些不該聽的,就拿著電話來到了咖啡廳外面的走廊。
剛接通,里面就傳來了葉玉秋那無比震怒的聲音。
劉夫人裴小姐,看樣子你并沒有遵守游戲規(guī)則呢。
裴丹青劉夫人何出此言?
劉夫人你當我傻子是嗎?你真以為我遠在千里之外管不了你和耀文?你是不是忘記還有個丫頭在我這兒了?
葉玉秋似乎被觸到敏感神經(jīng)了,在電話那頭歇斯底里地咆哮。
我怔住了,柯遠霆跟我說了寬子死的事兒牽扯太廣,消息暫時被壓下來了,所有媒體都屏蔽了這事兒,那么葉玉秋不應(yīng)該知道才對。就算她知道,也不會這樣篤定我和劉耀文又在糾纏,除非是……
阿東?
我想起了阿東看到我時那詭異的笑容,以及我再去別墅時那不悅的眼神,難道他是葉玉秋的眼線?
可不應(yīng)該啊,他在劉耀文身邊的日子比我還久,也一直曉得他們母子關(guān)系不好,沒來由去幫她???
我心頭匪夷所思得緊,可又猜不透到底是誰在給葉玉秋當眼睛,把這邊的事兒都告訴給了她,她不依不饒了。
劉夫人裴小姐,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更沒有愛心。我不會喜歡一個不健康的孩子,我想劉家任何人都不會喜歡,包括耀文。所以你最好別踩我雷區(qū),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我平生最討厭被威脅,尤其在別人針對念念的時候,所以也怒不可遏地回了句
裴丹青那你試試看,你們劉家見不得光的事情多了去了,我跟了劉耀文那么多年是白混的?對你們劉家上下做的茍且事兒可都是門清的,你敢讓我不好過,我就讓你們整個劉家雞犬不寧,我說到做到!
講完這話過后我還不解氣,又惡狠狠補了句
裴丹青你以為劉耀文多了不起是嗎?誰都巴巴地往他身上貼?在我眼里他不過是一個什么都不會的混子,我遇到的任何一個男人都比他強百倍。
我可能是抽風了,什么難聽的話都說了出來,就為了刺激葉玉秋,可就這樣還不至于泄憤。
而后我掛掉了電話,卻忽感如芒在背,忙轉(zhuǎn)頭一看,瞧見劉耀文滿臉寒霜地站在雨中,整個人跟石化了一樣,身上衣服被雨淋得濕透。一股肅殺的氣息從他身上傳出來,他像個來自地獄的死神。
他看起來好憤怒,好痛心的樣子,可能是被我和葉玉秋的對話震驚到了。
裴丹青耀文,你,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他什么都沒說,緊繃著臉看我,悲傷,震驚,憤怒,一股腦在他眼底涌現(xiàn)。他一定是聽到我跟葉玉秋的對話了,我情急之下脫口吼的話自己都記不得了,講了什么難聽的也忘記了。
我忙轉(zhuǎn)身拿了咖啡廳放在門口的備用雨傘走了出去,剛想給他遮雨就被他狠狠一把推開了,差點一個踉蹌栽倒在地。
我茫然無措地看著他,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我無法解釋什么,念念在葉玉秋的手里,我怎么把這些事告訴他呢?他們母子的關(guān)系一度因我而冰裂,我無法再雪上加霜了。
再則,就如同葉玉秋所說,念念是個不健康的孩子,劉家是名門望族,上上下下都不會疼惜那樣一個孩子的。如果真惹怒了她,我怕她下黑手。
所以我現(xiàn)在無比后悔,當初就不應(yīng)該同意把念念給她,否則現(xiàn)在也不會被牽著鼻子走。但也可能,那女人從未想過把念念給我,她把她當成了牽制我的棋子。
劉耀文怒視我許久,咬牙道
劉耀文裴丹青,你給我滾,滾到我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去,永遠不要出現(xiàn)!
裴丹青耀文我……
劉耀文滾??!
望著劉耀文那痛心疾首的臉,我想說再多可能都無用,在他質(zhì)疑我的時候聽到那些話,他會以為是真的。我再無話可說,把傘放回去過后就狼狽不堪地離開了。
四下里已經(jīng)被雨幕封鎖,五米之外就看不清楚了。
我沿街走著,頂著風雨,身心都疲憊到了極點。無數(shù)次想回頭去跟劉耀文解釋,可又無數(shù)次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會一直恨我了吧,我令他那么的失望。
心忽然間好痛,痛得要窒息了似得。
之前他消失五年我都沒有這種感覺,冥冥中總覺得他會回來,我還能再見他一面??涩F(xiàn)在,我仿佛切切實實感覺到他從我心頭走了,被剜走了。
這一刻,我才真正嘗到失去一切的滋味,如此絕望。
走著走著,雨似乎停了,我抹了抹一臉混著淚水的雨滴,才發(fā)現(xiàn)頭頂上罩著把傘。忙轉(zhuǎn)頭一看,居然是柯遠威。他撐著傘站在我身后,而在他身后不遠處,保鏢正開著車緊跟著。
裴丹青老板,你怎么在這兒?
我吸了吸鼻子道。
柯遠威上車!
他臉一沉,不由分說地拉起我的手走向了他的轎車,在鉆進車里的那瞬間,我仿佛看到不遠處的雨幕中有一道淺淺的人影,修長又挺拔……是劉耀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