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臺燈亮著，賀峻霖剛結(jié)束線上會議，就聽見客廳傳來喬夢然壓抑的訓斥聲。他推門出來時，正看見兒子賀顏晨把鉛筆盒摔在地上，彩鉛滾得滿地都是）

喬夢然“賀顏晨這是你這個月摔的第三個鉛筆盒！我說過多少次畫畫要在畫紙上畫，你偏要往墻上涂，現(xiàn)在讓你擦掉還敢發(fā)脾氣？”

賀顏晨“我畫的是恐龍世界！爸爸說我畫得好！”

喬夢然轉(zhuǎn)頭看見賀峻霖，火氣瞬間燒過來。

喬夢然“你來得正好，看看你兒子干的好事！客廳墻剛刷完三個月，被他畫得像個垃圾場，你還天天夸他有天賦，我看就是被你慣得無法無天！”

賀峻霖彎腰撿起草稿上的畫紙，上面的恐龍形態(tài)確實生動，他皺著眉對兒子說：

賀峻霖“晨晨，畫得好但不能畫墻上，明天我們一起買塊畫板好不好？”

喬夢然“買畫板？”

喬夢然“他需要的是規(guī)矩！我讓他罰站半小時反省，你非說什么‘壓制天性會讓孩子怯懦’，現(xiàn)在好了，連基本的對錯都分不清！”

賀峻霖反省不是靠罰站。上次他把水彩倒魚缸里，你讓他站到半夜，結(jié)果呢？他現(xiàn)在看見你就躲，有想法也不敢說——”

喬夢然“躲？”

喬夢然“他是躲我的管教！你呢？每次我管他你就唱反調(diào)，上次他在超市搶別的小朋友玩具，你居然笑著說‘男孩子活潑’，那是活潑嗎？那是沒教養(yǎng)！”

賀峻霖“我當時就跟他講了道理，他也道歉了，你非要當著那么多人罵他‘沒出息’，你考慮過他的自尊心嗎？”

喬夢然“自尊心能當飯吃？”

喬夢然“等他長大被人說‘沒家教’，你這個當爸爸的臉上有光？我每天接送他上下學，盯著他寫作業(yè)，你倒好，回家就抱著電腦，現(xiàn)在倒來教訓我不懂教育？”

賀峻霖“我不懂教育？”

賀峻霖“那套兒童心理學是誰研究了半個月？上次家長會老師說安安觀察力超群，建議重點培養(yǎng)，是誰說‘畫畫能當加分項嗎’？”

賀峻霖“他會自己修玩具，會記住小區(qū)里每只流浪貓的名字，這些你從來都看不到！你只盯著分數(shù)，盯著別人的孩子，你有沒有問過他喜歡什么？”

喬夢然“我問他喜歡什么？”

喬夢然突然笑起來，眼淚卻掉了下來。

喬夢然他喜歡玩游戲喜歡看動畫片，你也讓他整天做這些？我是他媽，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社會淘汰！”

賀峻霖“誰告訴你他會被淘汰？”

賀峻霖“我們小時候不也偷偷看漫畫書，不也在田埂上瘋跑，現(xiàn)在不也好好的？為什么非要讓他活成你想要的樣子？”

喬夢然“因為我是他媽！”

喬夢然你以為我愿意每天跟他生氣？我累的時候誰體諒我？你在外頭當你好你的董事長，家里的事全扔給我，現(xiàn)在倒來指責我！”

賀峻霖“我什么時候扔給你了？”

賀峻霖“上周是誰帶他去自然博物館？是誰熬夜給他做恐龍模型？我只是不想讓他被分數(shù)綁架——”

“哇——”賀顏晨突然大哭起來，撲通跪在地上。

賀顏晨“爸爸媽媽別吵了！我再也不畫畫了！我去上作文班！我現(xiàn)在就去背唐詩！”

兩人同時愣住。賀顏晨哭得渾身發(fā)抖，小手緊緊抓著地毯，眼淚把絨毛浸濕了一大片。喬夢然的哭聲戛然而止，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賀峻霖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把兒子抱起來，聲音突然軟得像棉花：

賀峻霖“晨晨不哭，爸爸不是跟媽媽吵架……”

喬夢然別過頭，肩膀劇烈地抖動著。賀顏晨摟著賀峻霖的脖子，哽咽著說：

賀顏晨“媽媽，我以后會把畫畫在紙上的，你別生爸爸的氣……”

賀峻霖看向喬夢然，眼神里帶著疲憊和愧疚：

賀峻霖“對不起，我剛才太激動了。其實……我知道你比誰都辛苦?！?/p>

喬夢然沒說話，伸手抹了把臉，指尖全是濕的。書房的臺燈還亮著，客廳的月光卻突然變得很涼，滿地的彩鉛像散落的星星，沒人再去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