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良辰在墓地里待到暮色降臨,等到他從地上坐起,屁股已經(jīng)涼透,兩腿發(fā)麻,他彎著腰兩手扶著兩腿的膝蓋,好大一會兒才讓自己的雙腿能夠正常行走。
出了墓地,他驅(qū)車回了許家大宅,一路上從車流穿梭的鬧市輾轉(zhuǎn)開到空曠人煙稀少的別墅區(qū)。那條兩邊樹木林立,時而彎曲時而筆直的林蔭大道讓他的心情放飛了一般空靈,好像進入了一個夢幻般的地方,讓他暫時玩掉了一切的煩惱和痛苦。
長輩們都已經(jīng)在客廳里談笑風(fēng)生,夏安婉在一邊并沒有聊天的熱情,只是不失禮貌地傾聽著親家母熱情高漲地聊著襲漫榮在美國時候的一些趣事,邊聽時而微微笑起,以示自己的專注和在乎。
許彥杰很是心滿意足,很少見到他這樣開懷大笑,連任肖南跟任詩媛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樣的心滿意足在許良辰踏入客廳的那一刻瞬間消失,許良辰消失了一整天,大家都在等著他。
許良辰進門,跟各位長輩打了招呼,由于身上還穿著便裝,招呼打完,便徑直朝樓上走去。
“一整天聯(lián)系不上人,去哪里了?”許彥杰還是一板一眼地問了起許良辰的去向。
“晚餐不是六點才開始嗎?”許良辰不帶任何挑釁語氣地反問道。
許良彥杰清了清嗓子,親家兩位都在這里,他不好跟許良辰置氣,只能作罷。
許良辰兩腳踩著他白色的平底帆布鞋,兩手揣在淺青綠色的帆布工裝褲兩側(cè)的口袋里,略微散亂的中長頭發(fā),兩邊微微卷曲,淺灰色的大圓領(lǐng)襯衣,外面套著短款白色的皮夾克。這一身衣服,是臣宇最喜歡的許良辰版本之一,高冷中透露著酷酷的范兒,痞氣中又帶些憂郁和專情。
快到吃飯時間,大家陸續(xù)移步餐廳,許良辰換了一身黑色的西裝,把頭發(fā)高高地梳起,用發(fā)膠定型??粗R子里那再熟悉不過的臉龐,那一刻他感覺到一陣涼意,他好像一點都不喜歡過自己,臣宇走后,他甚至充滿了對自己的厭惡。
餐桌上,襲漫榮被安排在許良辰旁邊,靠近襲媽媽的位置。任詩媛緊任肖南挨在許良辰一側(cè),任詩媛緊挨著任瑩瑩,旁邊是夏安婉,之后便是許彥杰,襲爸爸。許爺爺并不在場,雖然已經(jīng)出院,但是身體尚不方便走動,便留在臥室里并沒有出門。許良辰只希望快點結(jié)束晚餐,好陪陪爺爺。
飯后,大家在客廳里吃著點心和果盤,聊著天,許良辰坐了一會兒,便去樓上陪爺爺。
爺爺見許良辰進門,輕輕地?fù)]揮手示意傭人出去,自己要跟孫子單獨待會兒。
“爺爺?!痹S良辰假裝微笑的樣子,不想讓爺爺替自己擔(dān)心。
“阿辰,好孩子,辛苦你了?!痹S爺爺伸出手,許良辰跪在地毯上,把手?jǐn)傇谠S爺爺?shù)拇笸壬稀?/p>
爺爺?shù)拇笫志o緊地握住許良辰的那雙大手,曾經(jīng)的小手變成了大手。
“有樣?xùn)|西要還給你?!睜敔攺纳砗竽贸鲆粋€盒子,打開之后,把之前的那張照片拿了出來。
看著照片里的臣宇,許良辰淚眼模糊,忍不住抱著爺爺哽咽起來。
“阿辰,凡事皆有因果,不要害怕,時間會帶你到你該去的地方,去遇見該遇見的人。”
許良辰使勁地點著頭,想跟爺爺說點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