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棠的目光在東方淮竹和王權弘業(yè)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復雜。
她向來獨善其身,行事隨心,從不做無謂的犧牲,更不會為了所謂的大義赴死。
可眼前這兩人不同,在不久的將來,他們明知前路兇險的情況下,仍會義無反顧地踏入圈外,以血肉之軀對抗那危害圈內安危的生物。
愚蠢嗎?或許吧。
實力不行歸實力不行,可精神是偉大的。三千世界,從古至今,一方安逸,那個不是用先驅的魂骨換來的。
想到這,清棠收回視線,語氣依舊冷淡,卻比先前少了幾分鋒芒,又忍不住多提醒了兩句:“修煉之道,心若不穩(wěn),再強的修為也終究會潰于一線?!?/p>
東方淮竹微微一怔,似是從她話中聽出了什么,抬眸時,清棠已轉身走向酒坊深處,只留下一道清冷的背影。
王權弘業(yè)若有所思,低聲道:“她似乎……”
“嗯。”東方淮竹輕輕點頭,目光深遠,“她話中有話?!?/p>
百目妖君似笑非笑地瞥了兩人一眼:“怎么,被她訓了幾句,反倒悟了?”
東方淮竹搖頭:“不是訓誡,好像是在提醒?!?/p>
至于提醒什么,他們現在肯定是無從知曉的。
楊雁和木小五今晚也算新婚之夜,東方淮竹也不好打擾好友,便和王權弘業(yè)離去。
*
晨光熹微時,木小五和楊雁已立在酒坊三樓,清棠的房門外。
新郎官換下了破損的喜服,穿著一身樸素布袍,新娘也將華服換成素色衣裙,發(fā)間只簪了支木釵。
“吱呀——”
房門無風自開。
清棠正在梳妝,銅鏡中映出她未施粉黛的臉,她頭也不回,玉簪在發(fā)間挽了個簡單的髻:“起這么早?”
楊雁拉著木小五進去跪下,額頭抵著木地板上:
“小姑大恩,侄女無以為報。我們商量過了,不能白吃白住,您看能不能讓小五在酒坊暫做個打雜伙計,我也可以為小姑記賬算賬照看鋪子?!?/p>
清棠梳發(fā)的動作頓了頓。
鏡中,她看見楊雁滿眼真誠,木小五手腕上玄鐵鎖鏈的勒痕也未消退。
良久后,她終于開口:“木小五跟在琉璃身邊,先幫他做事吧,楊雁...…”
她頓了頓,“你倒是可以幫我算賬看店,不過也要好好想想,你們小兩口日后靠什么維持生計,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若想不出,我就把你們趕出去。”
楊雁眼中霎時感動,她聽出了清棠話中的回護之意,這哪是驅趕,分明是提醒他們自立自強,把門戶立起來。
她重重叩首,額頭碰在木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多謝謝小姑教導!”
清棠起來轉身面對他們,指尖輕抬,一道柔和的靈力將二人托起。
她目光在木小五身上停留片刻,淡淡道:“你先去后院找琉璃,我同你的娘子有些話要講?!?/p>
木小五恭敬應了聲“是”,楊雁沖他微微點頭,示意不必擔心。
待房門重新合上,清棠從妝奩中取出一個檀木匣子。
“到這邊做?!彼焓质疽鈼钛阕杰涢缴?,然后打開匣子,又道:“你幼時給我送過點心,今日我送你一套適合女子的修煉之法,算是了結你幼時之舉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