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fēng)裹挾著枯葉,打著旋兒鉆進搖搖欲墜的土坯房。
泛黃的落葉掠過門檻時,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漩渦,仿佛在為這破敗的屋子增添幾分凄涼。
清棠將原主家中最完整的一塊粗麻布展開,緩緩蓋在原主爹娘的遺體上。
原主的龍鳳胎弟妹,清荷和清松,跪在清棠的身旁。
這兩個孩子還不滿八歲,皮膚黑黃,身子瘦得皮包骨,臉上的顴骨突出,眼窩凹陷,看上去就像是從那個恐怕片里走出來的大頭娃娃。
“阿姐,爹娘真的醒不了了嗎?”
清荷的聲音如同垂死的秋蟬,微弱而顫抖,小手緊緊攥著清棠身上滿是補丁的衣角。
清棠喉頭哽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原主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壓得她幾乎窒息。
謝清棠,十六歲,邊州謝家村人。
這是個諸侯割據(jù)、戰(zhàn)火紛飛的亂世。
昨夜,流匪沖進村子,見糧就搶,見人就殺。
三百多謝家族人慘死刀下,清棠的父母亦在其中。
雙親死后,她只能帶著弟妹隨族人逃難。
可在這天災(zāi)人禍、兵荒馬亂的世道,普通百姓能逃到哪里去?
不過是從一個地獄,跌進另一個深淵。
最終,全族無一人幸存,集體成為這個亂世中的炮灰。
原主用所有功德兌換了三千龍幣,許下三個愿望:
一、把弟妹平安養(yǎng)大。
二、頓頓能吃飽飯。
三、帶著所有族人活下去。
這是清棠接手的所有苦主中,目前給出酬勞最多的一位。
她剛梳理完記憶,院外便走進四個十五六歲的謝家子,個個瘦骨嶙峋,面色灰敗。
他們木然地招呼一聲,有氣無力地抬起原主父母的遺體,朝門外走去。
清棠猛然回神,一手攥緊弟弟清松,一手拉著妹妹清荷跟上。
然而,剛跨出院子,眼前的景象便讓她渾身血液凝固。
整條村道上,家家戶戶門前都擺著草席裹尸,少則一兩具,多則十幾具。
撕心裂肺的哭嚎聲震天響,可放眼望去,哀嚎的盡是年過半百的老人、半大的孩子,以及懵懂的幼童。
因為謝家村十八歲到四十五歲左右男女族人,如今全都沒有氣息的躺在草席里。
他們?yōu)榱搜谧o全族老幼進山躲避而亡。
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謝家族長敲著銅鑼,從村頭走到村尾,眼眶中流著渾濁的老淚。
每走一小段路,他都會用沙啞的聲音說:“挖吧......就埋在自家門口,埋淺些,等新的后生長大了,天下太平了,吃飽飯了,你們有力氣了,再……把他們挪到祖墳。”
這一日,銅鑼聲與啜泣聲在荒村里回蕩,埋人的坑挖至深夜。
大家互相幫襯著,將慘死的親人一點一點掩埋。
夜風(fēng)凄冷,吹得人骨子里發(fā)寒。
清棠跪在自家剛立的墳頭,懷里一邊一個,抱著哭暈過去的弟妹。
系統(tǒng)空間里的白琉璃在沉睡,因為這個世界沒有靈力,它無法幻化人形。
她在系統(tǒng)空間和自己的須彌戒指找了半天,都沒找到適合原主人設(shè)的衣服。
不過,倒是找到了一桶上個世界自釀的啤酒。
不管咋說,這具身體太渴太餓了,先補充能量再說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