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士大夫聽聞清棠之語,皆怒發(fā)沖冠,殿中一位白發(fā)蒼蒼、德高望重之士大夫,猛地撩起衣袖,手指顫抖著指向清棠,厲聲怒斥:
“謝清棠!爾這狂徒,安敢口出此等悖逆之言!天子乃承天受命,君臨四海,上應(yīng)天命,下?lián)崛f民,豈是爾這一介女流肆意詆毀?”
他氣得渾身哆嗦,花白的胡須劇烈抖動,聲音因憤怒而愈發(fā)尖銳:
“爾以偏隅之功,便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詞,視天子威嚴如無物。想我漢室傳承數(shù)百年,列祖列宗櫛風(fēng)沐雨,方有今日之基業(yè)。陛下雖暫處困境,然天命未改,你怎能輕言!”
又一位年輕氣盛的士大夫亦挺身而出,義憤填膺:“爾不過仗著幾分武力,僥幸奪得邊州,便自恃功高,目無君上。自古以來,亂臣賊子皆以巧言令色,妄圖蠱惑人心。
今爾之所言,與那篡逆之徒何異?天子恩澤廣布,百姓皆沐其惠,即便一時有難,亦有忠臣良將輔佐,共渡難關(guān)。爾卻在此妖言惑眾,若任其猖狂,我漢室江山威夷!”
清棠一見,真正的大儒上場,起身而立,毫不退縮:"吾觀爾等之行徑,張口閉口,皆為不經(jīng)之事,恰似那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廣闊,卻敢肆意吹噓。
現(xiàn)有巍侯與陛下年歲相埒,然行事沉穩(wěn),憑真才實干將蕩平仇敵,從無半分浮夸。
后有吾之女輩,譜寫邊州新章,以雷霆手段鑄百姓安居之壘。
爾等飽讀詩書數(shù)十載,于亂世之中,既不能安邦定國,又不愿順遂天意,唯知抱殘守缺,捧著陳舊禮法做遮羞布!”
“住口!住口!”
士大夫們?nèi)呵榧?,紛紛出列指?zé),殿中一片混亂,然清棠傲立當(dāng)場,神色凜然,毫無懼色。
清棠的美貌沒有讓魏劭驚艷,武力也沒讓他驚艷,但現(xiàn)在他為此女的口才而驚艷!
其他諸侯和使臣們亦然。
武能抵萬軍,文能戰(zhàn)群儒!
這是什么曠世奇女!
“夠了!”
漢天子蒼白的指尖死死摳住龍紋玉枕,病態(tài)的紅暈如潮水般褪去,眼底的光亮幾近熄滅。
殿內(nèi)瞬間死寂。
漢天子垂眸望著龍紋玉枕上被自己摳出的道道指痕,蒼白的指甲縫里滲出絲絲血珠,混著陳舊的丹砂印,在玄色的織錦布料上暈染成詭異的暗色。
殿外寒風(fēng)呼嘯,卷著細雪撲打在殿窗。他忽然想起年少時,自己也曾意氣風(fēng)發(fā),誓掌天下兵馬,讓天下海晏河清。
然,多年過去,他依舊如皇父一般,同樣是個被各方勢力架空的傀儡,連咳嗽聲都要壓著,生怕驚了那些豺狼虎豹。
他喉間泛起腥甜,強忍著將血沫咽回腹中,聲音卻依舊溫潤如玉:“聽聞謝將軍在建義學(xué),令全城孩童讀書認字,可愿將辦學(xué)之道說與孤聽?這天下的百姓有了學(xué)識,可還能安定歸一?”
清棠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此人或有不甘之心,卻再無掙扎之意,便道:“若有一日,你走出宮門,可來邊州一觀,棠,必掃榻迎之?!?/p>
漢天子表情微愣,隨即唇角揚起,頷首答道:“好,孤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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