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梗著脖子揚(yáng)高下巴,喉結(jié)在繃緊的脖頸上滾動,偏是不肯接話。
燭火將他通紅的耳根照得透亮,玄色錦袍被攥得發(fā)皺,活像只被踩了尾巴卻硬撐體面的狼。
滿室寂靜里,公孫羊抖著膝蓋往前蹭了半步:“陛、陛下深夜駕臨,可是……可是有要事?”
清棠指尖摩挲著檀木案幾的暗紋,目光掃過魏劭緊繃的側(cè)臉:“巍國北境與匈奴接壤,近來胡騎屢屢犯邊,想來讓巍侯也不厭其煩?!?/p>
她抬頭看了眼堂內(nèi)地板中央鑲嵌的銅制輿圖,便起身走過去在巍國最北的一道雁門關(guān)停下:“孤算著巍侯打完胥州,邕州和莨州也已收復(fù)大盛,正好都騰出手來,不如一起帶兵,先打壓打壓匈奴氣焰?”
內(nèi)里的疆土不可能一口吃的下,還是老問題,那就是她地方治理人才太稀缺,哪怕她已登基為帝,很多文人也不愿投奔她。
魏劭猛地轉(zhuǎn)頭,額角青筋直跳:“一起帶兵打壓匈奴?陛下?lián)Q了巍國的文官,難不成又要打巍國武將的主意?”
“巍侯也不要過于敏感嘛!”
清棠轉(zhuǎn)身:“可話又說了來,難道巍侯上次與孤要糧時,忘了自己自己俯首稱臣?孤怎會打自己兵的主意?”
魏劭:……
公孫羊、魏梁、魏渠、魏朵、魏梟:……
本來是真便宜的事,這下虧大了!
清棠不管他們是何表情,臉上的笑意也瞬間變冷:“孤既親自來了,便不是商量,而是告知,巍侯要知道,孤其實更愿意當(dāng)一個殘暴的君主?!?/p>
歷朝歷代哪代君王不逃避“殘暴”這個名聲啊,怎么這位女天子一點不在意的樣子!
這讓魏劭和他屬下大為震驚。
清棠當(dāng)然不在意。
反正等她離開這個世界,根本不能聽到此界后世對她的評價。
最后是魏梁一拍大腿,頂著那整張極具喜劇的那種臉,笑呵呵地說道:“瞧咱們這記性!陛下這么晚駕臨,竟忘了問有沒有用膳!廚房里還燉著胡羊湯,陛下要不要嘗嘗?”
魏渠也是個反應(yīng)快的,偷瞄著清棠的臉色,又趕緊補(bǔ)充,“要是陛下嫌膩,屬下再讓廚房做些利口的小菜!”
“誒呀——”
公孫羊故意拉長著聲音,反對道:“你們可是算了吧!衙署東西做的粗糙,哪能讓陛下入口?以屬下之見,不如去君侯的地上,好好安排,再說這么晚陛下總得有個下榻之地吧!”
魏梁連忙附和:“對對對!要不公孫先生是軍師呢!就是本我等武夫想得周到!”
來都來了,自然還要看看魏家什么樣子,清棠同魏劭騎馬來到魏家門口。
到的時候,魏家大門敞開,臺階下有一群人等候。
為首的老婦人,身著玄色織金錦袍,發(fā)梳成同心髻,僅用一支赤金鑲紅寶石的步搖固定,腰背挺直如松,眼角眉梢俱是不卑不亢,很有氣勢。
“老身徐氏,率魏家上下,恭迎大盛天子?!毙焯蛉寺暼绾殓?,“聽聞大盛女天子夜臨巍國,老身特備了些家常吃食,還望女天子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