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蕓汐抬眸,便瞧見那向來為世人所頂禮膜拜、如巍峨高山般高高在上的某人,此刻竟被其聰(傻)慧(頭)過(傻)人(腦)的屬下當面調(diào)笑。且藏山言辭巧妙,句句含趣,即便某人面上雖竭力維持著一貫的清肅,卻也難掩幾縷尷尬之意。
此情此景,恍若打破了往昔那不可觸及的莊重,反倒是添了幾分人間煙火的鮮活。
韓蕓汐頓感心間暢快,愜意非常。
讓某人平時臭裝,又說話難聽,跟吃了五斤槍藥似的。這下好了,連自己的手下都拿他開涮了吧!
活該!
想到這里,韓蕓汐輕啟食盒,從中取出兩塊梅菜扣肉餡的燒餅,細心地置于一方黃色油紙上。而后,她蓮步輕移,緩緩掀開那垂落的紫色布簾,將燒餅遞至藏山面前,柔聲道:“藏山兄,你駕車一路勞頓,這兩塊燒餅且留著,待你腹中饑餓時,權(quán)且充充饑吧?!?/p>
藏山一聽,樂開了花,咧著嘴就伸出手,麻溜地把燒餅接了過來,然后像個寶貝似的把燒餅塞進胸前衣服里。
嘴里還一個勁地念叨著:“哎呀呀,韓姑娘,這多不好意思吶。這干糧,可是你天不亮就爬起來忙活做的呀。又是和面、又是發(fā)酵、還得揉入油酥搟制。步驟多到我腦袋都暈乎乎啦,感覺比走山路還繞呢!我在旁邊看著你忙前忙后,累得額頭都冒汗了,直勸你別做了,讓后廚的師傅做就行??赡銋s說,自己親手做的,吃著才放心?!?/p>
話雖是這樣說的,可你瞧瞧藏山那接燒餅的速度,一點都不像是不好意思的樣子。
韓蕓汐并未將藏山這看似“表里不一”之舉放在心上,反倒神情悠然,語氣溫和地說道:“不妨事的。我精心烹膳,本就是為了讓大家在這漫漫旅途中得以飽腹。這吃食嘛,早些享用或是晚些品嘗,都一樣的,沒有區(qū)別?!?/p>
藏山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真誠地說道:“那我真是太有口福了。這燒餅剛從鍋里出來,熱氣還燙手呢,你就先拿給我吃,讓我一連吃了好幾塊。現(xiàn)在,又續(xù)上了,我這肚子都開始歡呼雀躍了。”
然而,梵樾聽聞自己并非那唯一有幸品嘗燒餅之人,心中剎那間涌起一縷不悅。
他神色微變,輕抬手臂,緩緩掀開了車簾。眸光中閃過一絲探究,語調(diào)雖平穩(wěn),卻隱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問道:“你是第一個吃燒餅的人?”
藏山還在云里霧里犯迷糊呢,像個沒開竅的呆頭鵝,大大咧咧地就回應(yīng)道:“那可不嘛,樓主!您是沒趕上那時候,那燒餅剛從爐子里出來,熱乎得燙手,上面的芝麻香得喲,直往我鼻子里鉆,我聞著直流口水!韓姑娘這手藝,不是我夸張啊,不是我‘吃人嘴短’。就咱后廚的師傅跟她比啊,那都得甘拜下風(fēng)!”
梵樾側(cè)過眸光,略帶冷意地凝視著身旁的女子,聲線清冷,質(zhì)問道:“為什么首食之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