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府，書房的窗戶半開，陽光傾瀉而下照在桌案上，兩大摞的文案旁散落著厚厚一打卷宗。視線落在‘明德十四年’俞執(zhí)落下最后一筆，倦意漸漸襲上心頭，他將公文摞在一旁，緩緩靠在椅背上，雙眼輕闔著。

他以前都不知道，刑部在他任職之前竟然有那么些不清不楚的爛賬！

大部分都是刑部尚書同上任大理寺卿，他們之間私相授受。還有一部分是因著獄中個別與權(quán)貴有關(guān)聯(lián)的，刑部和大理寺雙方受賄，大罪判小，小罪釋放。

而自徐云令升任大理寺卿，他梳理卷宗開始，就發(fā)現(xiàn)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積攢下來的。

他下令清查，刑部這邊自然也要配合著大理寺，蕭羽只能一遍遍的查卷宗，拿人，審問；查卷宗，審問，再拿人。

這一通下來，實在是叫人疲憊。

“還是，當王爺輕松啊——”他在心中感嘆。

這時，一道身影猶如鬼魅般緩緩出現(xiàn)在屏風(fēng)后面，他的影子一點點拉長，傘面下緩緩露出一雙矛盾的眼眸。

冰冷，卻含情。

蕭羽說，他不是一個合格的殺手，但作為劍客，也不純粹。

“你的人，就和你的眼睛一樣。手中執(zhí)傘，一身劍氣，你身為刺客，心中卻是為了守護，矛盾至極?！?/p>

“但本王能幫你。蘇暮雨，選擇本王你不會失望的?！?/p>

起初，蘇暮雨不信。

在他看來，蕭羽來拉攏暗河無非就是為了爭奪皇位，與暗河不過是利益交換，是不會對他們真心以待的，更不會在乎暗河之人的死活。

很快，暗河迎來與赤王合作的第一道命令：“殺了葉安世。能殺就殺，不殺傷之?！?/p>

他頓了頓，補充道，“量力而行就好，不用拼個你死我活的，否則兩敗俱傷都得不償失?！?/p>

從這道命令開始，蘇暮雨覺得蕭羽或許真的是那個能帶領(lǐng)暗河走向光明的人，他把暗河之人，當人——

而不是冰冷的殺人工具。

這一刻，他眼中的蕭羽逐漸變得清晰，他恍然記起第一次在暗河見到蕭羽的時候。

“我能讓暗河重新走入朝堂，不必在暗處為人詬病?！?/p>

聞言，蘇昌河冷笑，“怎么，現(xiàn)在連一個小小的刑部侍郎，都敢來暗河大放厥詞了嗎？”

很奇怪，暗河竟然查不到他十一歲之前的身份。去查，便是十一歲拜師國子監(jiān)學(xué)律，十四歲中榜進入刑部，不到五年的時間升任三品，雖然很厲害，但也僅此而已。

暗河雖然沒落，但還卻看不上一個三品侍郎的承諾！

“若我只是一個刑部侍郎，自然是不敢來暗河叫囂的?！碧K暮雨在旁看著他，真真是坦坦蕩蕩的自報家門，他道：“若在加上一個赤王的身份，大家長覺得如何？”

蕭羽又選擇了暗河，并非只能選擇，而是愿意選擇。和他一樣陰暗爬行的組織，怎么不能收入囊中，等著一天他們一起重新以新的身份再現(xiàn)世間。

“白王自詡清高，眼中容不下暗河；永安王眼高于頂，他更看不上暗河?！?/p>

蘇暮雨看他侃侃而談，心中萌芽了一個想法，白王、永安王他們都看不上暗河，你要是赤王，身后有孤劍仙，璟王又身背整個藥王谷，暗河，難道你看的上？

“但本王很欣賞大家長，也愿意與暗河合作。暗河助本王登上皇位，換暗河走向光明?！?/p>

蘇昌河神色變了又變，最終哈哈大笑了起來。蕭羽的話沒有一絲作假，白王，永安王，都不會選擇暗河，而赤王確實是暗河最好的選擇，他只能同意。

“赤王殿下，那我們……合作愉快！”

蘇暮雨很好奇，為什么從始至終蕭羽都沒有一絲暗河會拒絕的懷疑，但這個問題，注定不會有答案了。

“合作愉快。”蕭羽眼中閃過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