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來便被決定了命運,如果可以,我希望宣妃她從來沒有生下我。”
蕭瑟搖搖頭,“你還有執(zhí)念?!?/p>
“執(zhí)念?那接下來的話可能就不是那么好聽了……”
“隨意,反正你我之間還差一句半句難聽的話嗎?”他很是不屑。
“蕭瑟,蕭楚河,如果……”蕭羽眼中滿是探究道:“如果葉安世,是你的母親胡皇后背著父皇與他人所生的孩子,你——還能接受他嗎?”
蕭瑟凝眉,“蕭羽,你惡事做盡我都可以不管,但是你再敢侮辱我母后,便是父皇放過你,我也絕對不會輕饒!”
“你覺得是侮辱?”蕭羽笑了,“你看,你也接受不了。你接受不了有這樣的母親,也接受不了有這樣的兄弟?!?/p>
“我并非如此!若是無心是我親兄弟,我……”蕭瑟猛地一頓,“我……”
蕭羽看著蕭楚河,堂堂永安王,天之驕子,他的情緒還不是輕易的就被他左右。
“你什么?說下去啊……”
蕭羽呵呵笑著,“蕭楚河,承認吧,你也接受不了。”
“蕭、羽!!”
“呵呵?!?/p>
蕭羽低頭看著掐在自己頸間的手,露出得逞的微笑,這就惱羞成怒了???
“來啊,殺了我。”他微微仰著頭,露出自己的弱點。
當受傷的小獸收起獠牙,如果不是無力反抗,等待著捕食者的,就將是殊死一擊。
蕭瑟還看不清蕭羽是前者,還是后者。
他緩緩松開鉗制,“我不會殺你,只是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那不是我的人生?!?/p>
瞧瞧,多么清高。
“你說得對,那是不是你的人生?!笔捰鹦α?,“是我的?!?/p>
“我這一生殺過人,亦罪孽深重,父皇有權利處置我,但他追究與否,與我都無甚關系。生,雖不由我。但是死,無人能夠過問。至于你?”
“更是沒有資格處置我?!?/p>
蕭羽抬眸,淡漠的聲音道:“——你,與葉安世都沒有資格決定我的生死?!?/p>
他話鋒一轉,“不過我還是比較好奇,我自戕前你那個沒說完的第三點?!?/p>
“當時你說:要么被你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殺死;要么被無心這個同母異父的兄弟殺死……”他眸子幽暗,“第三點是什么呢?”
滿室靜默,直到蕭瑟跨出屋門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最后留下的一句話是:“傷好之前待在雪落山莊,是我對你最后的寬容,蕭羽,你好自為之?!?/p>
蕭羽充耳不聞,安逸的靠在軟墊上。
他如今最重要的是,他要好好思考一下,到底,哪里是真實,哪里是夢境了。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又或是——他非蝶亦非莊周。
怪離奇的。
他呵笑出聲。
——幻境,三日沉淪Ⅱ
他本該風月無邊,奈何天意弄人……
“嘶——”蕭羽緊了緊衣衫,撂下了窗,寒氣這才沒有繼續(xù)侵襲本就……蕭瑟的屋子。
雪落山莊,雅則雅矣,但跟他主人的名字一般,蕭瑟,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
一個字,冷。
入了冬,更冷。
不知是何緣由,他的傷依舊沒有大好,憑著蕭楚河一言九鼎,傷好之前,確不讓他離開,蕭羽得以清閑的……待著。
閑人一個,躺在竹椅上,悠閑悠閑,賞景看云,思考人生。
他是該屬于這里的嗎?他該留在這里嗎?要不要再死一次,說不定能回去呢?
……經過他的思考,這里唯一的變數(shù)就是,葉若依。
這里的葉若依,她也會對桑葚酒過敏嗎?
冬去春來,他的傷終于有了痊愈的趨勢,也終于讓他等到了驗證猜測的機會。
……
三月時節(jié),桃花盛開,蕭羽依舊悠閑的躺在竹椅上,旁邊放置著一幾茶案,茶壺蓋子虛蓋著,幾瓣桃花落在沿邊,幾瓣落在壺中,文火煮著茶,散發(fā)陣陣幽香。
蕭瑟推門進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副歲月靜好的情景,頗具風雅。他心中道,原來蕭羽也有這么安靜,恬淡的時候。
聽到吱嘎的開門聲,蕭羽懶散的睜開眼皮,朝門口瞥了一眼,見是蕭瑟,又無所謂的閉了眼。
躺椅上下?lián)u動,上面的人也昏昏欲睡,打了個哈欠道:“有事?”
“…………”到底這雪落山莊是誰的?蕭羽怎么比他待著還理所當然???
“聽華錦說,你的傷快痊愈了?!笔捝?。
躺椅幅度縮小,直至停下,上面的人發(fā)出一聲輕嗯,旋即緩緩起身。
蕭瑟本以為他會說些什么,或者給他倒杯茶,他確實倒了杯茶,只是不是給他,也絲毫沒有要多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