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顧朗華回來后，府內(nèi)常常傳出含飴弄孫的笑聲，聽到玉茹有孕后更是高興的連干三大碗飯，但江柔常常同蘇婉嘆氣:“朗華九死一生方才歸來，我自是高興，但一問他其中發(fā)生的細節(jié)，他便不愿同我說了”

蘇婉安慰道:“親家公那是不想讓你擔心，人都回來了，何必糾結(jié)過去呢？”

“倒也是…”

阿松傷勢養(yǎng)得差不多了，顧朗華念其恩情將他收為義子，讓他推著自己上上下下哄大孫子，瞧他興致高昂，江柔也是無奈的隨他去

柳玉茹緩緩坐在她身旁，笑道:“如今爹平安歸來，娘怎么心事重重？”

江柔看著院子里嬉鬧的爺孫，緩緩開口:“這些天…我總是覺著不太真實，我怕這是一場夢，夢醒來后他又不見了…”

“娘…”柳玉茹握住她的手:“爹是真的回來了…”

江柔笑著點頭:“九思呢？”

“陛下今日約了九思，現(xiàn)下應是在前院小聚”

——前院——

“顧老家主歸來，當真是件大好的喜事，九思，恭喜了”周燁給顧九思斟了一杯酒，由衷祝賀

“多謝周大哥！”

周燁有些好奇:“九思，顧老家主是如何尋回來的？”

顧九思回想起阿松斷斷續(xù)續(xù)說出的經(jīng)歷，喉間一梗，好一會兒才道:“徉州大亂那年，我爹被幾個侍衛(wèi)護送著出城，走水路時被王善泉的人暗害，船翻了，是阿松憑著較好的水性帶著我爹順水流而下，在山崖下暫時落腳，幾經(jīng)波折才找到一個破廟，勉強能住人，但那時我爹本就中有箭傷，一直高燒不止，阿松說，那段日子最難熬，我爹醒來后精神一直恍惚，記不得事也認不得人，雙腿也廢了……”

顧九思悶了一口酒，繼續(xù)道:“后來阿松以打獵為生一直照顧著我爹，再后來皇權(quán)更變，阿松便想著出去打聽顧家，卻遇著各州內(nèi)亂傷了一條腿，一直到我修繕黃河那三年中，我爹才漸漸恢復神智，他們出了山頭才知現(xiàn)下已是大夏王朝，而當時洛子商風光無比，他們便再次隱姓埋名，又過了些年，已是乞丐的阿松便一路打聽尋回了顧府……”

周燁全程皺著眉，聽得心驚膽戰(zhàn):“還好…平安回來了，這阿松倒是個難得的忠仆啊”

顧九思笑了一下:“他現(xiàn)在已被我爹收為義子，改名顧松，整日與我爹一同出入，倒是比我這個親兒子更親了”

周燁笑著說他連這醋都吃，顧九思卻搖搖頭

“我爹回來，我高興！”

二人相聊甚久，連續(xù)喝了幾壺好酒

“對了，世安昨日傳了信回來，說他被山匪所綁，請求派兵鎮(zhèn)壓，九思…你說這…”

顧九思抿了一口酒，似有些疑惑:“這被山匪綁了還能給他機會傳信？”

周燁思索片刻:“我收到信便派人去探過，那群山匪的大當家似乎是位女子，而且…前幾日山頭還掛滿了紅綢”

顧九思腦中靈光一閃:“你的意思是…葉世安很有可能被抓去做壓寨相公了？”

“正是”

二人定定對視，同步意味不明地笑出了聲，顧九思率先舉杯:“陛下，這右相深入山匪窩且一舉將山匪的頭目一舉拿下，可謂是有勇有謀，待過些時日，右相定能勸服所有山匪，棄惡從良！”

周燁也同他碰杯，笑道:“那朕便與顧卿靜候佳音了”

夜深人靜時，府中大多廳堂都熄了燈，顧九思一如往常一樣黏人得緊，在柳玉茹旁邊夫人長夫人短的

“九思…該歇息了”柳玉茹笑著嘆氣

顧九思立馬乖巧如孩童般地拍拍床沿:“夫人里邊請”

二人躺下后，顧九思更是將她摟的緊緊地:“玉茹…我現(xiàn)在什么都有了，定是老天眷顧我”

柳玉茹淺淺笑著:“那我也是被老天眷顧的人之一吧”

顧九思在她額頭吻了一下，蹭了蹭她的發(fā)角，一手輕輕放在柳玉茹的小腹上，笑得一臉溫和:“我們錦兒長的挺快，這才幾日，又圓了一圈了”

柳玉茹也沒有反駁，只是道:“當初懷有鈞兒時也不曾長這么快…九思，你看看我，是不是胖了？”

顧九思認真看著近在咫尺的面容，佯裝皺眉

“看吧…你嫌棄我了…”柳玉茹細細又委屈的聲音傳出，顧九思一本正經(jīng)道:“怎么會，在我心中，夫人永遠都是最美的！我夫人善良且有謀算，心中有大義眼中有山河，能憑借自己的能力利國利民，我夫人堅韌且有傲骨，縱使皇權(quán)緊緊相逼也不曾退縮，我夫人……”

柳玉茹被他突如其來的一頓猛夸羞紅了臉:“好了，牙尖嘴利的”

顧九思笑著閉上眼睛:“總之，旁人可沒有柳玉茹這樣好的妻子”

柳玉茹也輕聲回道:“顧九思也是世上頂好的夫君”

燈火熄滅，只聽窗外淅淅瀝瀝下著小雨

“玉茹啊…”

“嗯？”

“這官名利祿迷人眼，若是有一日我被權(quán)利亂了心，可要辛苦你將我罵醒了……”

“九思，你不會，倘若真有那一日，你便不是顧九思了”

“不管我是不是顧九思，你都得是柳玉茹”

不知過了多久，柳玉茹才喃喃開口:“你若迷失，我必將你拉回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