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烹茶的薄霧裊裊升起,許應(yīng)如以玉手執(zhí)壺,那纖細白皙的皓腕為她平添了幾分脆弱,美人在那模糊籠罩之中顯得更加虛幻飄渺,有如神女。
許應(yīng)如我學(xué)藝不精,這茶也權(quán)作潤喉了
聞言,李蓮花暗自笑笑。
李蓮花(十年過去,她還是如此)
抬手舉杯,清茶入喉,剎那生香。
方多病許姑娘,你太過自謙了。這茶香氣宜人,入口以后更是有著沁人心脾的香氣,在下雖不是品茶無數(shù),卻也是從未喝過這般香的茶,我細細品味,更是一點苦澀都沒有呢
李蓮花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李蓮花(這小子不僅是紅鸞星動,更連那腦子都開了竅不成?這幾句話不僅頗為文藝,還聽的人心中歡喜)
這般想的自然不只是李蓮花,一旁的許應(yīng)如也是有些意外,心中也暗自驚嘆了幾句。不過毋庸置疑的是,她聽著確實頗為歡喜。
許應(yīng)如那我便謝過方公子的稱贊了
她言笑晏晏的看著方多病,眉眼間無端的流露出幾分風(fēng)華,此時窗外晦暗,屋內(nèi)燭火搖曳,可李蓮花和方多病就是覺得晃眼。
李蓮花倒還能克制幾分,可方多病這初出茅廬、情竇初開的傻小子就毫無遮掩了。他癡愣的看著許應(yīng)如,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呆氣,旁邊的李蓮花臉上都寫著沒眼看三個字。
他放在桌案底下的手拍了拍方多病的胳膊,這一拍終于讓對方回了神。
方多病?。堪?!沒事沒事,在下說的都是實話,實話,嘿嘿…
許應(yīng)如笑意更深,輕輕點點頭。
似是想要掩飾自己的窘迫,方多病又轉(zhuǎn)頭同李蓮花講話了。
方多病李大夫,那些風(fēng)火堂的人為什么要去找你???他們所說的起死回生是真的嗎?
李蓮花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
李蓮花他們不過是聽說我能起死回生,便來找我救一個死人。至于這起死回生是真是假…
他轉(zhuǎn)動著茶杯,眼底晦澀不明。
李蓮花有時候,死人未必是死人啊
許應(yīng)如身形一頓,抬頭看著李蓮花的眼中瞳孔微顫,隱約可見淡淡的淚光。
———回憶———
許應(yīng)如相夷,這世上果真有起死回生之事嗎?為什么那個已經(jīng)死了的人還能被你救回來啊?
李相夷無奈的笑了笑,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
李相夷傻了了,這世上哪有什么起死回生之事啊,只不過有的時候,死人未必是死人。你查案的時候可要觀察清楚了。
許應(yīng)如的眼睫顫著,臉頰上帶著羞怯的暗紅,瑩白如玉的耳尖也泛著紅暈,這嬌嬌軟軟的樣子讓李相夷愛的不行。
李相夷不過你也不必事事心細如發(fā),左右有我陪著你,你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
許應(yīng)如你又逗我…
李相夷這次沒有
兩人對視著,她能看出李相夷一向不著調(diào)的眼中透出的堅定與認真。
李相夷只要我沒死,就會一直陪著你
——————
可是李相夷,你食言了。
許應(yīng)如看著手中的清茶,笑的苦澀又心酸。
茶還是那個味道,可當(dāng)初的人早就不在身旁了。
李蓮花抬眸看見的就是女子抬手飲茶的情景,她那心碎消沉的樣子讓他心里難受的緊,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他的心不斷攥緊,力道大的讓他喘不過氣來,靈魂深處仿佛也在被什么而攪拌。
他好想就這么與她相認,可嘴巴張了又張,就是沒能說出話來。
方多病雖然我沒太理解,不過我覺得這好像還挺厲害的樣子…
李蓮花回了神,聽到方多病的話后笑了笑。
李蓮花不過,百川院竟敢將方公子納入麾下,佛彼白石的膽子還挺大的
許應(yīng)如拿著杯子的手緊了緊。
許應(yīng)如佛彼白石并沒有真的將方公子收入院中,而是讓方公子破了三個案子以后才能正式成為刑探
李蓮花身形一頓,心中突然有些懊惱:他方才提起佛彼白石的語氣太過自然,讓人一聽便會覺得他與百川院之人關(guān)系匪淺,若是只有方多病一人倒無大礙,只是他的了了可不好糊弄——
他們太熟悉彼此了。
方多病這個傻狗勾倒是并未發(fā)現(xiàn)氣氛的奇怪,而是自顧自的點點頭。
方多病許姑娘所言不錯,佛彼白石確實與我定下了三案之約,等破解了三個案子以后我就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刑探了
他的眼中明亮,是不加掩飾的向往。
許應(yīng)如看著他,眼中更添了幾分包容。她很久沒見到這種干凈的少年氣了。
不過…
她看了一眼茶壺,又看了一眼對面的李蓮花,并未點破。
李蓮花方公子少年意氣,在下佩服!
李蓮花一邊抬舉著一邊為方多病添上了茶水,同樣也給許應(yīng)如添了茶,只是那對待兩人的方式和態(tài)度都頗為不同,雖然不太明顯,但她還是察覺到了。不過方多病這么個小傻子對此一無所知,還在為李蓮花對他的夸贊而沾沾自喜。
李蓮花來,我敬二位一杯
李蓮花舉起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同樣舉起茶杯的方多病,隨后又看向許應(yīng)如,發(fā)現(xiàn)她只是看著手中杯里的茶水,并未看他。
強壓下心中的慌亂,李蓮花同方多病將茶水一飲而盡,許應(yīng)如看了他們一眼,最終笑了笑,也將茶水飲盡。
對于方多病喝了茶水李蓮花只覺得松了一口氣,可在看到她喝了茶水以后,他的心中卻不怎么舒服。
愧疚、悔恨、不舍、失落…還是什么其他的情緒?
他心情正陰沉著,卻突然注意到方多病那頻頻看向許應(yīng)如的眼神,頓時心情更差了。
到底是初出茅廬的毛小子,心思明晃晃的擺在臉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李相夷是一個占有欲很強的人,李蓮花也無異。只是當(dāng)初的李相夷有足夠的底氣和驕傲將其他男人擋在許應(yīng)如之外,甚至說出“除我之外,無人能與她相配”這種話。但這份底氣,甚至是資格,李蓮花沒有。
也是。與許應(yīng)如相配的是李相夷,不是李蓮花。
兩情相悅,終要有緣無分嗎?
那既然如此,老天又為何安排他們相遇?
李相夷不能釋然,李蓮花不能釋然,他想,許應(yīng)如應(yīng)當(dāng)也不能釋然。
…他有點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