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過了很久,久到都快讓人忘了在這平靜日子中其實還有暗流涌動。這段日子過的太寧靜了,讓人都有些貪戀,可偏偏他們又知道,其實這種平淡的日子只是表象,繁華著錦的表面下,一切都那么搖搖欲墜。
這段時間里,宮子羽一直在和云為衫上官淺二人聯(lián)絡(luò)感情。說起來,上任少主已去,那些新娘也應(yīng)當(dāng)送出宮門,畢竟宮尚角已有意中人,宮遠徵也還未到娶妻的年紀(jì),所以她便安排了人把那些新娘送了出去,只留下了那專程來找她表明她們不愿離開宮門的云淺二人。
她當(dāng)時問她們?yōu)楹尾辉鸽x開宮門,她們都表達了同一個意思——在宮門外了無牽掛,回去以后她們的家人也許會為難她們云云。
左右宮子羽知道她們是無鋒細作,早就猜到了她們不會選擇離開,她們不走也是好事,正好能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也就答應(yīng)了。
在與她們接觸的那段時間,宮子羽心中倒有些遺憾。因為如果她們的身份立場并非對立的話,她們一定會是很好的朋友,只可惜世上沒有如果,宮子羽愿意在不影響宮門的前提下與她們交些無傷大雅的心,同她們一道閑談,但絕不可能放下對她們的警惕和防備,該做的她還是要做,不該泄露的她絕不會泄露半分。
她是宮門執(zhí)刃,她不能拿整個宮門來賭、來鬧,她不能意氣用事,一旦行差踏錯,結(jié)果都是由無數(shù)條無辜的性命為她買單,這不公平,她也根本不忍心。
看著手中燃燒的信紙,宮子羽一言不發(fā)的將它放到一邊的盤子里,任由它逐漸燒成灰燼。
紙張燃燒形成的煙霧緩緩升起,模糊了她的面容,只能隱約看出她此刻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作為習(xí)武之人自然聽覺嗅覺都會靈敏一些,金繁在外面便聞到了屋內(nèi)淡淡的、幾乎察覺不到的焦味,他眉眼一凝,轉(zhuǎn)身推門進屋。
他先是看了眼宮子羽,確認對方無事后放了心,隨即注意到一邊快要消失殆盡的信紙,也就明白了什么。
“姑娘,是她傳信過來了?”
宮子羽抬眸看向金繁,微微點頭,就這么看著他關(guān)門向自己這邊走來。
“你還記得姨母的住處在哪嗎?”
她的聲音有些輕飄飄的,就如她這個人一樣,仿佛風(fēng)一吹就要散了似的。而她看著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包容柔和,不,應(yīng)該說她無論看著誰都是這樣,讓人生不出惡感,一心只想溺斃在這樣的溫柔中。
前些日子宮子羽的身子明明好了一些,起碼不是說著說著就咳嗽了,就在他們高興的以為她身子有所好轉(zhuǎn)時,現(xiàn)實又給了他們當(dāng)頭一棒,只因?qū)m子羽現(xiàn)在又成了以前那樣了。
他們一開始還以為有人動了手腳,還是宮子羽將想要徹查宮門、甚至想殺了那目前已知的三個臥底的幾人勸了下來。
她心里很清楚,哪里是有人動手腳呢?是她的身體一直都不好,病情總是反反復(fù)復(fù)的,她知道,自己興許這輩子都好不了了。
金繁壓下心底的幾分憂愁,點頭道:“記得?!?/p>
“那便好,待會兒你便帶阿云和阿淺去找姨母吧。”
“姑娘”金繁有些遲疑的皺了皺眉,“她們?nèi)私允菬o鋒細作,若是讓她們彼此見了面…恐生變數(shù)?!?/p>
宮子羽的眉眼看不出緊張,也看不出猶豫,她只是捂著手,靜靜的感受著在大氅掩蓋下仍舊刺骨的寒冷。
“我知道,但我就是要她們見面,知曉彼此的存在。”
云為衫一定與上官淺通了氣,知道了她們彼此都是無鋒之人。
“金繁,不必擔(dān)憂,我自有打算?!?/p>
聽了這句話,金繁也就不再猶豫,應(yīng)了一聲后便退了出去,最后還不忘為她帶上了門。
在屋內(nèi)又只剩她一人,一切重歸寂靜以后,宮子羽默默的攏了攏身上的大氅。
她有些好奇,在知道那兩人都是無鋒細作之后,她的姨母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茗霧姬啊…
其實對于她,宮子羽大概也猜到她在無鋒中的身份了。
這邊安排好了,那被她冷落許久的另一處地方她也該去一趟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幾天后的燈會更讓她在意一些。
反正那樓又不會跑,那些人在沒達到她們的目的前也不會離開,著急的一直不應(yīng)該是她,而是她們才對。
總覺得,一切快要結(jié)束了呢。
當(dāng)然,她才不會說是因為她不想玩了。
這宮門與無鋒的斗爭說復(fù)雜也不復(fù)雜,說簡單也不簡單,不過只要手中有足夠的信息和實力,打破這個僵持的局面輕而易舉。
宮子羽輕撫著手中的白玉簪,那玉簪的尾部精致的雕出了柔美的山茶花,這根和宮鴻羽之前送她的那根一點也不一樣,她手中的這根白玉簪明顯就比宮鴻羽送的那根簡約的玉簪更精貴、也更用心一些,相比較之下,她更喜歡宮尚角送她的這個。
當(dāng)然,不僅是更喜歡這根簪子,就是那送簪子的兩個正主在她的心中也是宮尚角最重要。
說到底,宮鴻羽也是背叛了宮門。
不過哪怕宮鴻羽不做出這些事來宮子羽也不會喜歡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