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湘儀只是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仿佛對停在她牢門前目光灼灼的宮子羽渾然不覺。
宮子羽雖有些失落沒有得到她的目光,卻仍舊注視著她的側(cè)顏,一寸一寸的描摹著她的面容。
“公子…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上官淺見宮子羽這般模樣,便知道是壞事了。她絕不能讓宮子羽繼續(xù)看那個女人。
她微微起身,有意無意的擋住了郁湘儀的身影。這下,宮子羽是怎么都看不見佳人身影了。
哪怕他心里再怎么煩躁,卻也沒有失禮的對上官淺無禮,也沒有追著郁湘儀看。
“你們之中有無鋒刺客,執(zhí)刃下令,要把你們?nèi)刻幩馈H羰悄銈冃诺眠^我的話,便和我走,我?guī)銈冸x開?!?/p>
說著,他便示意金繁挨個打開了牢門。
那些新娘聽見他前面的話還忍不住的害怕,待聽完以后便是猶豫。
眼前的人真的能信嗎?
對面一長相頗具攻擊性的女子,名喚鄭南衣,她看著宮子羽,目光與其他新娘不同。她的眼中沒有恐慌,只有警惕與懷疑,在這地牢之中顯得格外突兀。“你是羽公子,執(zhí)刃的兒子?你爹要?dú)⑽覀儯銋s要救我們,這么好心?我不信?!?/p>
宮子羽打量著她,眼底帶上了幾分懷疑。他本就因看不到郁湘儀而不高興,如今被人這么刺了回來,面色也有些不好:“我不是執(zhí)刃,也不是少主,所以我有這個心思憐香惜玉。信不信由你?!?/p>
就在眾人猶豫僵持時,郁湘儀就在他們詫異的目光中站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哪怕是在這陰冷的地牢中,哪怕境地落魄至此,她依舊是那樣的從容不迫,若是沒看見她眼尾那點(diǎn)點(diǎn)淚光,恐怕就真叫人以為她是一點(diǎn)也不害怕了。
她站定在宮子羽身前,沖他勾唇笑了笑,如明珠生暈、剎那生輝。她站在那里,仿佛照亮了整個地牢,又仿佛點(diǎn)亮了宮子羽心中的某盞燈。
“留在這里都不過是一條死路…公子瞧著不是壞人,與其留在這里坐以待斃,還不如搏一搏…”
冷風(fēng)吹起,她的身體似是因這份寒冷而瑟縮幾分。纖弱的身姿如弱柳扶風(fēng),卻又堅(jiān)韌的不肯露怯,也不肯倒下。如谷中幽蘭,自有風(fēng)骨。
她沒有管被微風(fēng)揚(yáng)起的發(fā)絲和微微擺動的衣袍,只是這樣兩相對立著與宮子羽對視,眼神嬌媚而包容,讓宮子羽的心神一再沉溺。
明明只是短短一瞬間,他卻想定格到永遠(yuǎn)。
他張了張口,似是想要說什么,卻在她那惑人的容貌面前怎么也舍不得多說一句,只想這樣靜靜的同她待在一起,同她這樣對視著,讓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
金繁有些受不了他這癡愣的模樣,暗自碰了他好幾下才終于把這個盯著人家姑娘出神的宮子羽喚醒。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在他毫無所覺的時候,那些新娘早就一個一個走了出來,如今正都盯著他瞅。
“既然人都齊了,那就走吧?!?/p>
宮子羽有些慌亂的收回目光,但轉(zhuǎn)身前卻還是沒忍住看了她一眼。
郁湘儀對此沒表現(xiàn)出什么反應(yīng),讓暗自觀察她的云為衫和上官淺摸不準(zhǔn)她的心思。
她們一路走著,腳下的步伐因焦急而不斷加快。
一早她就注意到云為衫脫離了隊(duì)伍,而宮子羽則是讓她們跟著金繁繼續(xù)趕路,自己去找云為衫去了。
待兩人追上來的時候,郁湘儀注意到云為衫腰間掛著一個面具。
她微微挑眉,沒有說什么。
他一路將她們帶到密道處,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不遠(yuǎn)處的屋檐上響起一道有些陰冷的聲音。
“宮子羽,不是說要帶人給我試藥嗎,怎么把人帶到這來了?”
少年唇邊的笑容肆意,披風(fēng)在這夜色中獵獵作響。他的目光緊盯著宮子羽,帶著幾分嗜血的興奮。
她覺得,宮遠(yuǎn)徵是她這么多年,目前見到的最好看的男子。
宮子羽雖然長得也不差,但他的智商實(shí)在堪憂。硬生生把他原本硬朗的帥氣消磨了不少。
[明明都是宮門子弟,怎么宮遠(yuǎn)徵長得就這么好看,看著也很聰明,反而這個宮子羽看著這么蠢呢]
誰在說話?說的還挺中聽。
宮遠(yuǎn)徵愉悅的看向?qū)m子羽外的其他人,想要找到方才說話的那個女子。一開始他還沒怎么注意,現(xiàn)在回味過來,發(fā)現(xiàn)她的聲音…好像還挺好聽的。
得虧現(xiàn)在是晚上,宮子羽他們也離得遠(yuǎn),不然他們恐怕就得驚悚的看到宮遠(yuǎn)徵臉上詭異的薄紅了。
倏然,宮遠(yuǎn)徵的目光緊緊的定在立在宮子羽不遠(yuǎn)處的一道倩影上。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眼中也只能看到她。
世間萬物,都在他的眼中虛化。唯有她,是他世界里最明晰的風(fēng)景。
他那怎么也移不開的目光,和他胸膛那跳動的愈發(fā)劇烈的心臟,以及那自血液深處迸發(fā)的比研制藥物時還要強(qiáng)烈的興奮,都無不向他傳遞一個事實(shí)——
這個他居住多年、早已厭煩至極的宮門,在他始料未及的時候,出現(xiàn)了他想用一生去守護(hù)、去留住的,昆玉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