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初上,鶯鶯啼唱。
皖寧艱難的從床上爬起,失魂落魄的走到窗前,凌亂的發(fā)絲劃過淚濕的臉頰。她雙目空洞,呆呆的站在那里,過了一會兒,又一個人走出了門。
皖母倚在門廊上,看著女兒略顯凄涼的背影,心也跟著絞痛起來。
皖寧恍恍惚惚的往后山走去,眼前早已模糊不清,她咬著下唇,可還是止不住淚水漣漣。她來到花海,藏了進(jìn)去,這一刻,她倒在花里任淚水肆流...
遠(yuǎn)處一座山峰名曰幽冥峰,屬于錦家的領(lǐng)地,而錦府則坐落于半山腰上,此處云霧繚繞,青松凈水,好似仙人居所,樂在清悠。
錦府——
“阿兄!你就依了我嘛,那座小山坡一定有貓膩,五個惡痞全死了!而且個個死相慘烈!咱們就徹底搜查一番不好嗎?”
一女子一掌拍在桌子上,她皺著眉,臉上有些惱火。這便是錦家二小姐錦珠,她不甘的看向面前的男子,這名男子便是錦家大少爺錦弦,只見他正坐在床榻上運(yùn)轉(zhuǎn)全身的奇力,緩了一會兒,才停手睜開眼瞧她,冷冷的說道
“你是想敲鑼打鼓,告知所有人你在獵貓嗎?”
“可是沒有氣息我怎么抓?”
“多留意那里,只要是貓,總會發(fā)出腥味兒!”
說罷,一位六七十來歲的老侍從緩緩走了進(jìn)來,他叫軾公,是錦弦的侍從。只見他淡淡的瞥了小姐一眼,便沖少爺說道
“大少爺、二小姐,老爺找你們...”
話音剛落,錦弦便收拾起身,正要同軾公出去,錦珠便搶先一步走到兩人前面,又故意回頭沖阿兄吐舌頭挑釁。這可把軾公觸犯到了,他仰起身子,怪氣道
“二小姐!還請你遵守規(guī)矩,你排行老二,應(yīng)當(dāng)在大少爺身后!”
軾公整日在錦珠面前談規(guī)矩,一向自由慣了的二小姐怎會受它束縛?這一句又讓錦珠心里不舒坦了,她叉起腰,滿臉不屑,叫道
“你知道什么呀?”
“二小姐!老奴花甲之年,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規(guī)矩不能逾越,在這方面,小姐要學(xué)習(xí)的還有很多!”
“軾公,我敬你是長輩不與你犟嘴,你若再拿年齡說事,我可就真不依你了...”
說罷,錦珠又連忙抬起右手,止住軾公要批評的嘴,一臉神氣的離開。站在屋外的一個胖女孩叫順?biāo)?,是錦珠的侍從,看著自己的主子離開,便也跟了上去。
大廳里,錦家高堂正端坐在上,一旁站著的是錦家的小少爺錦瑟,他聽到身后的腳步聲,下意識地往后瞟了瞟,自己的阿兄阿姐正踏步走來。入廳時,順?biāo)焱嗽谝慌?,和錦瑟的侍從萬事站在一起,軾公則隨大少爺,二小姐入了大廳。
錦夫人先向錦老爺相視一笑,又慈祥的看著自己的三個孩子,道
“今天賞燈節(jié),我與你們阿爹要出去一天,家里面你們就多辛苦辛苦,可好?”
“不好不好!”
錦珠撒嬌跑上前來,抓起阿娘的雙手就搖頭反對,又向錦老爺撒氣,道
“阿爹阿娘這是何意?你們出去花前月下,留我們看家,豈不讓人笑話了去?”
錦珠的撒潑倒是很討錦夫人的喜,但堂下的軾公卻皺起眉,滿臉不悅。錦老爺無奈的看向女兒,解釋道
“家里的事又不繁忙,到了晚上,自隨你們游樂!”
“哎~行叭,勉強(qiáng)答應(yīng)咯...”
出了廳堂,錦珠便被軾公攔住,軾公拖著濃厚的嗓音,就開始訓(xùn)誡
“二小姐!面對父母不可如此無禮!”
“二小姐!你是老二,大少爺還未應(yīng)答,你不可搶話!”
“二小姐!身為女子,你應(yīng)該溫柔賢淑而不是撒潑賣乖!”
錦珠本不想理會,可軾公緊追不舍,這些亂七八糟的戒條,總擾得自己心煩意亂。她猛地轉(zhuǎn)向他,一臉不屑,叫道
“軾公!麻煩你搞清楚,你是侍從!我阿兄的侍從!少管我!”
“二小姐!老奴也是錦家大總管,有資格替老爺管教你,你對老奴大呼小叫也就罷了,若是因此落下不敬的口實(shí),污了錦府的門楣,那便是神責(zé)的罪過!”
這時,小少爺錦瑟正從軾公身后經(jīng)過,見此場景,剛想溜走,便被眼尖的錦珠叫住,他只好咽了口水緩緩轉(zhuǎn)過身來,掛上尷尬的假笑,假意的招了招手,道
“嗨,阿姐,好巧啊,你們聊昂~”
“回來!”
錦珠逮住要溜走的錦瑟,轉(zhuǎn)頭瞥向軾公,繼續(xù)懟道
“你告訴軾公,桃源的規(guī)矩是什么!”
“恩...我想,和睦相處?嘿嘿...”
聽到自己不滿意的答案,錦珠瞪了錦瑟一眼,直看得他后背發(fā)涼。下一刻,錦珠便打了錦瑟一拳,拳頭落在錦瑟臂上,還冒著怒氣,但他有苦難言,既不想得罪阿姐,又不想與軾公白費(fèi)口舌,這世道,難啊~
錦珠拍了拍手,惱怒的沖錦瑟和軾公叫道
“自由!自由懂不懂!”
眼看著錦珠與軾公的對峙越來越激烈,錦瑟直打寒顫,抓住機(jī)會便逮著自己的侍從萬事溜之大吉。
錦瑟來到街上左瞧右看,好些個家丁拿出千姿百態(tài)的燈籠,懸掛在兩房之間的細(xì)線上,街道兩旁的攤位上添了很多新貨。在發(fā)飾攤前,一位翩翩公子正細(xì)細(xì)端摩著手上的珠釵,錦瑟眼珠子一轉(zhuǎn),悄咪咪的跑到那位公子身后。公子不知在想什么,絲毫沒注意有人靠近,錦瑟看到他手上的珠釵鑲著紅石,滿臉笑意,一把搶過又用身體擋著他,戲道
“我的個乖乖嘞,這是個啥呢?崔成哥,你老實(shí)交代,是不是背著我調(diào)戲姑娘去了?”
“你當(dāng)心點(diǎn),別摔著了!”
崔成慌亂的盯著錦瑟手上的紅石釵,生怕它有什么閃失,錦瑟看他那著急樣,不免又笑得放肆起來,之后又將紅石釵還給崔成,故作煽情道
“哎!大抵是長大了,都要成家了...”
“別胡說!還...沒著落呢...”
“噢?是哪家小姐???”
錦瑟一臉吃瓜相,湊近崔成就逼問,奈何他反應(yīng)過來,結(jié)結(jié)巴巴的轉(zhuǎn)變話題,道
“行了你,我...還有事!先走了!”
話音未落,崔成就要溜走,錦瑟連忙伸手逮住他,無奈的笑了笑,又瞥了一眼萬事,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干什么,那我就祝你,萬事順?biāo)?!?/p>
說罷便放了崔成,他兩耳通紅,頭也不回的跑掉了。過了一會兒,錦瑟便帶著萬事站在那小山坡的入口處,若有所思的往上面望了望,萬事有些驚恐,連忙上前攔住小少爺,慌道
“少,少爺...你不會是想上去吧?我聽說昨天晚上有五個惡痞在上面全死了!”
“我知道啊?!?/p>
“少爺,咱們?nèi)e處吧...別染了晦氣...”
“你啥時候和軾公一樣,還怕晦氣?”
“不是,少爺,我還聽說他們是被咬死的,可能里面有什么猛虎呢?”
“萬事,你少爺我是這屯兒里土生土長的人,有猛虎我會不知道?你就是膽子小,去不去?”
萬事為難的看著小少爺,僵硬的搖搖頭,錦瑟不屑一顧,略過他就要往上面走,萬事攔也不是,說也不是,只好跟上去。錦瑟還打趣他,道
“誒誒,這可是你自己上來的哈,你要怕就自己回去,等會兒遇上猛虎我可顧不上你。”
花?!?/p>
這兩人莽莽撞撞的,尸體沒找著,倒來到這片花海里。錦瑟腦袋里突然冒出一個主意,他斜著眼,肆虐的朝萬事陰笑,沒等萬事反應(yīng)過來,錦瑟便將他推進(jìn)了花海里。
果不其然,錦瑟竟像個小孩子編了好幾個花環(huán),自己帶一個,還特意裝扮了萬事。萬事一臉無語,又在錦瑟的‘逼迫’下,掛上假意的笑容。看著自己的杰作,錦瑟又被自己裝到了,打了個響指,道
“帥,太帥了,我宣布,你將成為桃源第二帥的男人!”
“呵呵呵...我謝謝你啊...”
沒胡鬧多久,錦瑟便感覺身后發(fā)涼,萬事也突然發(fā)愣,直盯著自己身后。他只好僵硬的轉(zhuǎn)過頭來瞧,見一個發(fā)絲凌亂的的女孩陰著臉,眼含殺氣死死盯著兩人。錦瑟尷尬的賠笑,又禮貌的招了招手,還沒等他開口,皖寧便怒吼道
“誰允許你們摘花的!滾出去!”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這花有主人,真的對不起!”
“滾啊——!”
皖寧不由分說的又吼了一句,錦瑟也被萬事拉了出去。心有愧疚的錦瑟又看了她一眼,見她落魄的癱坐在里面,定睛一瞧,又好像在抽泣,連忙取下自己和萬事身上的花環(huán),放在一旁,朝皖寧喊道
“我,我會賠你的——!”
日落西山,燈火璀璨。
崔成滿心歡喜去接他心中的女孩,卻被皖母告知,皖寧一早往后山去了,還沒回來。出于擔(dān)心,皖母和崔成急忙往花海尋去。見皖寧失魂落魄的從花海中走出,兩人慌忙的迎上去。皖寧不忍阿娘擔(dān)心,匆匆擦了臉,順了頭發(fā),憋出假笑。
可這怎么能瞞過阿娘,皖寧又假意的以賞燈之約為由,將皖母哄了回去,自己稍作調(diào)整,隨崔成來到街上。崔成擔(dān)憂的看了她好幾眼,終是沒能說上話,直到皖寧冷冷的說了一句
“崔成,你還是忘了皖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