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顧姳梧,我的家族民望并不顯赫,可膠東袁家卻是我夫家,顯赫的大家,令人艷羨的夫君袁慎,這應(yīng)是一場圓滿的姻親,可是并非如此。
我大父是當(dāng)朝太師,阿父阿母早逝,獨(dú)留我和阿兄。大父大母只有我阿父一個孩子,阿父去世后,大母便嚴(yán)厲管束我,不可行止踏錯,我也在不似阿父在世歡脫,大兄也是日日在房中讀書接替阿父成為顧家的支柱。
我自幼時(shí)見到時(shí),一顆心便給了他。那日他隨其父來家中拜會,救下了掉進(jìn)池塘中的我,睜開眼睛就是他,像一輪明月皎潔,清輝灑落一身。我與大兄是顧家唯一的血脈,大兄苦讀延續(xù)榮耀,而我則要懂禮規(guī)矩,知書達(dá)理,管理家中大小事務(wù),做一位不可多得的名門閨秀。
這許多年走的每一步路都像是有一把尺子丈量,生怕走錯一步。關(guān)于他的消息我都知道,平日里不可一世,自視才高,可是愿意到曲陵侯程家做夫子,大概是看上那個灑脫直率的程四娘子了吧。我也是欣賞這小娘子這般歡快像個小太陽,怪不得阿慎喜歡她,有她在一起的時(shí)候定然十分愉快。涂山祭祀時(shí)見到程四娘子如傳聞一樣,三言兩語就讓那些小女娘去圍著阿慎,阿慎看她時(shí)眼神都要溢出來的愛慕,真好,愿上天讓阿慎如愿以償。
我原想著程娘子與樓家已經(jīng)退親,阿慎應(yīng)該馬上實(shí)現(xiàn)心愿.可是程家又與凌將軍定親,后來袁家也與蔡家定下親事。可憐阿慎心儀的女娘要嫁作他人了,不過聽聞這不茍言笑的凌將軍十分愛護(hù)程娘子,也算是一個好歸處。我過些年也有嫁人了吧,阿慎......
阿慎也定親了,都城的蔡家,早聽聞蔡娘子才賢兼?zhèn)?,必是袁家的長輩們認(rèn)可的,可阿慎喜歡的是程娘子啊。罷了,只愿他與新婦恩愛不疑白首不相離
后來發(fā)生了一件大事,那凌將軍殺死了自己的父親陵陽侯,原來凌將軍竟是霍大將軍的子嗣。我知道要出變故了,程娘子與凌將軍親事退了,圣上貶他去邊疆駐守。都城中流言蜚語四起,都在詆毀程娘子,一次宴席上那樓家小娘子更是放肆,直接將酒水潑到她身上,還出言不遜,我實(shí)在看不過出手將樓小娘子推到?;氐郊液?,大母怪我行事魯莽罰我跪在祠堂,我知道若是阿慎看到定然會心疼不已。從祠堂跪足一夜出來后便昏過去了。
三日后醒來,與我交好的白家阿姊來看望。
“告訴我袁家和蔡家的親事退了,是善見公子為了程娘子才退的,袁家長輩不同意,是他長跪不起,說:即使長輩們要告他忤逆,也要退親。不會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做新婦”
他那么在意禮節(jié)風(fēng)度的一個人在宮門外,給程娘子講笑事,還說要把蔡家的親事退了,來迎娶她...真好阿慎終于如愿以償。
宮中發(fā)生變故,宣皇后自請廢后,廢太子。越妃立后三皇子成為太子,大兄與三皇子交好成了他的親信.大父病了很嚴(yán)重,醫(yī)官說病體支離,行將就木。彼時(shí)正是黃河水泛濫,大父為大兄留一劑良策,可助他在圣上面前展露機(jī)會。那段時(shí)日大兄宮中家中來回奔走,我一直侍奉榻前,大母身體也不好,我要兩頭看顧。大父還是走了,圣上感念大父為國效力多年,下旨厚葬,破例大兄繼大父衣缽任太師,對顧家來說是無上榮光,我也累到了。家中大喪,三年內(nèi)不可嫁娶。
喪滿后,阿兄就娶了心儀許久的女娘,當(dāng)然家室顯赫,身份尊貴,不過幸好大兄和嫂嫂兩情相悅。聽說流放的凌將軍回來了,沒過多久少商君就和阿慎退了親,偶然見到他,和從前大不相同了,卻說不上來哪里不同。
我這個人向來怯弱,用大母的話說是最沒用的。
今年不同往年,下雪的日子要早些。府里收到三公主生辰的帖子受邀赴宴,本來嫂嫂是要陪我一同去的,但是嫂嫂實(shí)在身子不適,有了身孕,不太適合去人多的地方。出發(fā)之前嫂嫂一直囑咐我;“那些貴人都是不好惹的,三公主和五公主一向不對付,遇到她們拌嘴,能躲則躲,雖然你大兄如今是太師可他太年輕,我們家無根無系,還是要小心些”。
剛到公主府,外面就零零散散下起雪來。剛?cè)胱痪?,五公主和三公主就吵起來,好在白家阿姊與我做的近些可以說說話,過了好久公主們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在旁的人也不敢多加勸阻。我和阿姊偷偷出去躲清凈。外面雪下得真大啊,北風(fēng)裹著雪花飄飄灑灑的。公主府后院中正好盛開著幾棵紅梅,白雪飄灑,紅梅傲立,真是一副好景色。
“這的景色好美啊,不如我叫蘇妹妹一起來看看,姳梧你就在此處不要走遠(yuǎn),待會兒不好尋你”白家阿姊急急忙忙走了
我到園中看雪,一時(shí)看入迷,不一會兒便落滿肩頭。
突然闖進(jìn)一個男的,上來拉住我的手,嘴里說著胡話,我有力掙扎,也無濟(jì)于事,因在公主府不敢大聲喧嘩。這人拉著我就走,推搡著我就要從廊安摔下去,卻落入一人懷中。
我一時(shí)嚇傻了,只覺得他很眼熟,怎么也想不起來。
“女公子,可有受傷?”
“多謝公子搭救,妾無事。”
那個醉酒的無賴回過神來“哪個混賬?敢壞本侯的好事”待他定睛一看,連忙作揖“原來是太子殿下,是臣醉酒誤事,還望殿下涼解”
“醉酒誤事,孤可擔(dān)不起越小侯爺一聲諒解,既然知錯,就向這位女公子致歉,待會兒孤自會將此事原委告五公主”背手而立。
“殿下這是何必呢,我可是殿下的表兄,即使不為了我也要看到殿下的舅舅我阿父的面子上不是,我們可是一家人”
我嚇得沒了主,躲在太子身后“妾惶恐,不識殿下,還請殿下責(zé)罰?!?/p>
“敢問女公子是...”
“大兄乃太師顧慕,妾名顧姳梧。剛剛小越侯是喝醉了,才做出不和理法之事,還請殿下饒過他這一次”
“呵,你倒是明理大方了,反倒顯得吾得理不饒人,小氣了。也不知剛剛是誰,”
“行了,下去吧。”我剛要走,聽他說到
“你留下”。頓感大事不妙
“剛才嚇得躲我身后,現(xiàn)在倒是大方了。你不知道喊一聲嗎?”活像只笨兔子
“是妾不好,妾...”
“算了”步步向走我來,伸手拍去我肩上的雪,我低著腦袋,發(fā)絲上的雪融化順著滴落。
“這宴席馬上就要散了,顧娘子可打算回去?”
“還是要回去的,不知殿下可還往席上瞧瞧”
“席上都是女眷,本就不便。況且孤也不是來赴宴的。顧娘子告辭”
這便是當(dāng)初的三皇子,現(xiàn)在的太子子端,廢太子秉性太過隨和良善,而他據(jù)說是雷霆手段,剛正不阿,脾氣也頗為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