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書房。梅長蘇送走情緒不穩(wěn)的靖王,轉(zhuǎn)身看向留下的蒙摯和衛(wèi)崢,猛然驚覺。
梅長蘇長歌呢?
蒙摯迷茫的左右看了看,疑惑反問。
禁軍大統(tǒng)領:蒙摯???長歌不是一直不在?
衛(wèi)崢瞅了一眼屋外,回話道。
赤羽營副將:衛(wèi)崢小姐似是沒有跟隨進屋,站在了門外。
梅長蘇心中憂慮,聽聞此話連忙快步走出,可是門口并無人影。
梅長蘇長歌?長歌?
侍衛(wèi):武烈公子。
武烈輕喚了聲,從隱藏的樹上飛身而下。
侍衛(wèi):武烈公子,小姐有事外出,兩日后返回。
梅長蘇雙眉攏起,憂心不減反增。
梅長蘇長歌怎么了?
武烈心下無奈,真讓小姐說著了。
侍衛(wèi):武烈公子,小姐的確有事需要處理,兩日必回,公子無需擔心。
梅長蘇看著他的神情,知道他不會說實話,終是輕嘆一聲。
梅長蘇好吧。
衛(wèi)崢瞅著少帥憂慮的神情,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可是想起趙菱歌的叮囑,還是咽了回去。
旭日東升,照亮了山間的樹叢,冰冷的空氣彌漫,在樹葉上留下一層晶瑩的冰霜。
新營訓練場,幾千人安靜的站立著,胸前均雙手抱著一塊牌位,望向高臺處的目光悲痛,仇恨,幾欲食肉寢皮。
高臺之上,綁在木制十字刑架上的謝玉形容萎靡,雙目無神。連續(xù)不斷的數(shù)月瀕死折磨,謝玉早已沒了往日的強勢與意氣風發(fā),如今的他只一心求死。
馬尋和李厲面無表情的站在木架兩側(cè),眼神望向一步步走到謝玉面前的趙菱歌。
趙菱歌謝玉,許久不見啊。
低垂著腦袋的謝玉聽到熟悉的聲音,無意識的顫抖了一下,卻依然沉默的低著頭。
趙菱歌微微一笑,也沒在意他的態(tài)度,抬起手抓著他的下顎仰起他的頭,含笑細語。
趙菱歌乖乖的聽話,睜眼看看臺下的那些人。
謝玉對她的恐懼深入靈魂,非常順服的睜大眼睛望過去。趙菱歌滿意的微微頷首,放開了對他的挾制。
趙菱歌知道他們都是誰嗎?
謝玉視線模糊,早已看不清太遠的東西,所以只無力的搖了搖頭。
趙菱歌他們啊……
趙菱歌眉眼彎彎,語調(diào)溫和,卻無端的讓人心底發(fā)冷。
趙菱歌是赤焰軍七萬將士的兄弟,姊妹,兒女,侄親。
謝玉怔愣,腦子轉(zhuǎn)了半天反應過來此話何意,驚懼充斥的雙眼徒然大睜,呼吸緩緩粗重,喉嚨中發(fā)出嘶啞的嗬嗬聲。
趙菱歌欣賞的看著他的樣子,輕笑出聲。
趙菱歌你看他們手中的牌位,可曾看見漂浮其上的大軍亡魂?他們都在等著你過去,然后撕碎你的靈魂,讓你魂飛魄散,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最后的一聲厲呵,驚得謝玉猛地閉緊雙眼,渾身觳觫不止,耳中卻聽到山呼海嘯的憤怒呼喊。
新營眾將士讓你魂飛魄散!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謝玉心神徹底崩潰,用力的大聲喊話,不是的,他并不是主謀,他只是奉命行事,他……可那聲音在趙菱歌的耳中,僅是死前的無能噎語,尖銳刺耳。
趙菱歌行刑。
新營將軍:馬尋是。
新營副將:李厲是。
馬尋二人應聲,從袖中滑出一把短匕,來到謝玉橫綁的手臂前,干脆利落的一刀割破手腕。鮮血自血管溢出,滴答滴答的滾落在地。
謝玉驚懼的頭腦慢慢平復,感覺到雙腕的刺痛,轉(zhuǎn)頭看去,慘白的皮肉外翻,血紅的液體不斷流出。不知怎的,他卻是心底一松,終于要結(jié)束了嗎?
整個訓練場上安靜的針落可聞,只聽得鮮血滴落的聲音,無比清晰。
趙菱歌背手站在一旁,低垂眼簾,眉宇間一片冷漠,心底的叫囂震耳欲聾,弒殺的念頭不斷攀升。馬尋和李厲感受著她身上擴散的一陣陣殺意,心驚的互看了一眼。
隨著時間的流失,謝玉的視線越加模糊,意識逐漸昏朦起來,身體仿佛越來越冷。
趙菱歌謝玉,如若下去孤單,我送你的妻兒下去陪你可好?
謝玉一驚,想要抬頭看向她,卻是無力掙扎,聲音亦是幾不可聞。
寧國侯:謝玉不!不!
趙菱歌呵呵呵呵!你們可曾給過別人說不的權利?
略帶詭異的悚栗淺笑聲在耳旁響起,猶如魔鬼冰冷的手拂過臉頰。
趙菱歌謝玉,你可要慢一點被撕碎,等一等你那妻兒老小才好。
謝玉聽她說的如此篤定,驚恐萬分,心臟狂跳,想要仰頭看她,可眼前突然黑沉,腦袋猛然垂落,再沒了聲息。
李厲上前一步試探,隨后閉了閉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氣,冷硬開口。
新營副將:李厲小姐,呼吸脈搏皆斷。
凌冽的氣息在寒冷的空氣中彌漫,讓人心生敬畏。在這蕭瑟的世界中,萬物都好似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來過,或來過。
金陵,蘇府,堂屋?;鹋柚屑t碳靜靜燃燒,帶來陣陣暖意,坐在面前的人卻無所覺般的看著它出神。
輕巧的腳步聲響起,一道窈窕的淺紫色身影蓮步走進,含笑問說。
趙菱歌兄長,你在想什么?
梅長蘇聽到熟悉的聲音,回神看去。
梅長蘇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趙菱歌箕坐在他對面,雙手放于火盆之上暖了暖。
趙菱歌剛剛回來,特意來給兄長請安。
梅長蘇細看了看她的神情,不見異色,勾唇笑語。
梅長蘇倒是講起規(guī)矩了。
趙菱歌世家公子啊,規(guī)矩就是多。
梅長蘇沒奈何的搖了搖頭。
梅長蘇說的跟你多遵循了一樣。
趙菱歌執(zhí)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端起喝了一口,轉(zhuǎn)了話題。
趙菱歌春獵的名單可確定了?
梅長蘇點點頭,給她簡單分說了隨行人員。趙菱歌挑眉,略有驚訝。
趙菱歌紀王一家,言候一家,靖王,靜貴妃,蒙大哥,連兄長也要一起?
要是不清楚內(nèi)情,怕要以為梁帝得知了譽王謀反,特意將這些人調(diào)離,提供方便呢。
梅長蘇望著她神色,心覺有異。
梅長蘇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嗎?
趙菱歌面色如常,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趙菱歌沒事啊,只是怎么要帶上兄長?
梅長蘇目露隱晦探尋,卻也沒有追問。
梅長蘇應該是因為景琰之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