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鑼鼓喧天,從宋亞軒和劉念這個方向,隱約能看見巷口搭了一個講臺。
街上愛湊熱鬧的人都往那邊聚過去。
然而,劉念也是愛湊熱鬧的那群人之一。
劉念走,去看看
她沒有給宋亞軒選擇的機會,拽著他硬是直奔人群里去。
內(nèi)鬼被捕消息一出來,整個縣相較于往日來得更熱鬧,街邊行人無不在談論此事的,嘴里說著粗俗的話,痛恨出賣國人的奸賊。
劉念有些許不敢拋頭露面,腳步慢下來,抓著宋亞軒袖口的那只手也松了開來。
只有他們知道內(nèi)鬼的計謀,也只有劉念能體會,內(nèi)鬼就是自己父親的那種內(nèi)疚。
劉念并不像百姓印象中的“千金”,含著金鑰匙出生,看不起窮苦人民。相反,她懂得同情,憐憫百姓,體悟人民的不易。
宋亞軒看得出她眼里含情,垂下的雙眸里有說不盡的難言之苦,便歪著頭打趣道。
宋亞軒我們大小姐還會有煩心事呢
劉念這大小姐你愛當你當去
劉念氣急敗壞地丟下他一人,人擠人,拼了命地往前排擠,還真是沒有一點富人的包袱。
宋亞軒喂,你知不知道你脾氣很躁!
劉念當然不知道,即便如此,她也樂在其中,她摘去了面具,褪去了尊貴的身份,做起了普通人,擺脫了父親,這才是她心之所向。
講臺上的那人,對于劉念來說,熟悉得很。一襲靛藍色的長袍,質(zhì)樸卻不庸俗,他炯炯目光裝著天地,口中呼吁著,必定將內(nèi)鬼斬草除根,用句句震撼人心的講詞引領人憧憬安康的未來。
那人竟是自己的師兄,馬嘉祺。
宋亞軒糊涂了,這個時候演講,要義不要命了
劉念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宋亞軒你想想,劉恒順這個“鬼頭”沒被抓,他現(xiàn)在在這兒做演講跟他反著干,事后絕對會被盯上的
宋亞軒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劉恒順
宋亞軒說不定,這些看熱鬧的人里,就有劉恒順的人
她雙眉緊縮望著馬嘉祺,深邃的瞳孔里微微閃著波光。
劉念就像是還沒長齊毛發(fā)的雛鷹,所以縱使有人給她開了門,也不知如何飛。直到自己真正走出了劉宅,才嘗到外面世界的復雜。
宋亞軒怎么了,你認識他?
劉念嗯
劉念我前些年在周老的私塾念書
劉念他是我?guī)熜?/p>
宋亞軒剛開口準備勸其快些回去,免得被劉家的人手認出來,可劉念沒給他這個機會。
劉念樹立,我們等他演講結(jié)束吧
劉念恰好,我有事與他商議
宋亞軒你不會是想保護他吧
宋亞軒嘴角噙著一抹笑意,這個笑逐漸變得像是嘲笑又帶些醋意。劉念自然是幫不了他,所以才扣住了宋亞軒。
宋亞軒我不想幫你
宋亞軒倒是直率,直接把心里話攤出來,毫不拖泥帶水,他想看看劉念的反應。
劉念你也知道事關人命,這不能不救啊。
劉念如今真正的內(nèi)鬼沒被捕,多數(shù)人都不知情,可你我都明白。
見宋亞軒不為所動,垂手站立,任由劉念怎么講大道理,貌似都左耳聽右耳出。
劉念我知道,你一定是好人
劉念拜托了拜托了
劉念雙手合十,舉過頭頂,朝著宋亞軒拜了三下,每一下都標準得讓宋亞軒尷尬得腳趾摳地。他用手擋下了劉念的最后一拜,面不改色地看著劉念,食指伸到她的唇上,發(fā)出“噓”的聲音。
見這招果然管用,劉念才規(guī)規(guī)矩矩地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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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石板路在白日里暖陽的照射下,還些許有些溫度,街頭四處掌燈,在一些深幽的小巷卻寂靜無人。
要回周老的私塾,必會經(jīng)過幾條巷路。演講結(jié)束后,宋亞軒和劉念并沒有直接同馬嘉祺會面,只是與他隔了些距離,跟在他身后。
奇怪的是,馬嘉祺繞遠路走,劉念分明記得往日里每次周老吩咐學子們出門買藥買輛都走的那條路,馬嘉祺卻沒有選。
劉念沒當回事,便繼續(xù)拽著宋亞軒繼續(xù)跟。
起初不覺得怪異,卻越走越覺得不對勁,馬嘉祺好似把他們引進了迷宮,加上光線太暗,兩人只能慢慢摸著墻走。
宋亞軒恐怕你師兄誤把我們當作報復他的人了,才引我們來這
劉念不是吧
集市上熱鬧的聲音隨著他們漸行漸遠也慢慢減弱,他們來的目的也泡湯了,由于不熟悉這段路,馬嘉祺已經(jīng)被他們跟丟了,倒把自己困在里頭了。
靜謐沒有持續(xù)太久,一陣毆打聲就在附近傳開。
馬嘉祺從來都只是個書生,哪里來什么自保的能力,被套上麻袋,就是被一頓拳打腳踢。
一到了關鍵時刻,宋亞軒跑的比誰都快,拉上劉念就尋聲跑去。
宋亞軒雙足一頓,揮拳砸在了兩個與那日夜里在碼頭時劉恒順手下同樣著裝的人,他健步如飛,更像是練武多年的人。
劉念直奔馬嘉祺,他蜷縮在墻隅,捂著被刀刃劃破的傷口。劉念雙手扶住即將再一次失去意識倒下的馬嘉祺,血液滴在她的手背上,冬的寒意叫那血液快速地凝結(jié)。
宋亞軒你幫我一把,把他扶到我背上。
驅(qū)走兩個賊人后,從未見過如此血腥場面的劉念,照著宋亞軒說的話做,看著冷靜,實則心里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宋亞軒一下收留了兩個跟我不想干的人,我遭天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