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語琴留意著莊仕洋臉上的神情,她在提及幕后主使之時,莊仕洋的臉色有了明顯的變化,雖然很快恢復(fù)了正常,但是她捕捉的一清二楚。
莊語琴雖活了兩世,卻從未如此深刻地佩服過自己的父親。她深知,換作任何一個普通人,都難以做出這般心狠手辣的抉擇。然而,莊仕洋偏偏做到了。他眼中沒有畏懼,心中亦無牽掛,為達目的,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跨越一切底線,更不會因自己的手段而有絲毫動搖或懊悔。這種決絕與冷酷,讓莊語琴第一次真正意識到父親內(nèi)心的深不可測。
“琴兒你便放心吧,不管是什么人想要對你不利,爹爹都不答應(yīng)。這件事爹爹一定要給你一個說法!”
莊仕洋說得信誓旦旦,話語間雙眼緊緊鎖住莊語琴,那目光中滿是關(guān)切之情。若非莊語琴早已知曉內(nèi)情,怕是早被他這番話蒙蔽過去。
“爹爹,女兒多謝您的關(guān)心。只是心中略感遺憾,昨日我們已然擒住了其中一人。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控,不料他竟突然咬舌自盡,實在令人措手不及。此事背后定有隱情,還需仔細查探才是?!?/p>
莊仕洋低聲說著:“是啊,查查好,都得仔細一點查著才是。”
莊仕洋略一思索,便巧妙地轉(zhuǎn)移了話題,向琴兒探問起昨夜蒹葭閣的異狀:“琴兒,昨夜周姨娘驚呼有賊人闖入后院。那時你在蒹葭閣中,可曾聽見任何可疑的聲響?”
莊語琴一時間竟難以揣摩莊仕洋的心思。昨夜周姨娘鬧出那般大的動靜,莊仕洋卻始終沉默無言,仿若人間蒸發(fā),毫無存在之感??裳巯?,他偏偏又開口詢問了。這是在試探她嗎?抑或是他真的對周姨娘之事全然不知?她的心中疑竇叢生,思緒如亂麻般糾纏不清。
僅僅一瞬,莊語琴便已下定決心,開口道:“昨夜我雖在姨娘面前裝作什么都沒聽清,其實只是擔心事情鬧大難以收拾。昨日恍惚間,我似乎聽到有人喊了聲‘大人’,卻不知究竟是誰。迷迷糊糊的,興許是我聽錯了也說不定,父親莫不是因為這件事要責怪我吧?”
莊仕洋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語氣溫和地說道:“琴兒,我怎會怪你?反倒還要稱贊你的謹慎呢。幸好你沒有把昨日所見之事說出口——母親房中出現(xiàn)的人,正是宇文長安,那位御史大人。這般人物,又豈是咱們莊家能夠輕易招惹的?”
莊仕洋一臉并不在意的模樣,三言兩語講了他們?nèi)齻€人二十多年的舊事,當初阮惜文與宇文長安兩情相悅,阮惜文險些便成了宇文夫人,末了莊仕洋又讓莊語琴一定要保守好秘密,這件事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
“父親放心吧,我知道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的?!?/p>
“語琴你是真的長大了?!?/p>
莊仕洋再一次滿意地笑了笑,這才轉(zhuǎn)身離去,臨走之時他也不忘告誡一會要是見到了傅大人要謹言慎行。
望著莊仕洋離去的背影,莊語琴的后背不免冒著冷汗,果然莊仕洋存了試探之意,他清楚昨日出現(xiàn)在莊家的人便是宇文長安,他什么話都不說開口便是詢問,若是她說了假話,指不定這個父親要如何對付她了。
莊語琴回到蒹葭閣中又給阮惜文請安,阮惜文對于莊語琴的示好并不在意,她也沒有留莊語琴在房間中太久,直接讓陳嬤嬤打發(fā)她回到房間了。
傅云夕奉命來到莊家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先是面見了周姨娘,隨后又讓周姨娘將當時幾個人都請了過來。
傅云夕先是詢問了幾個丫鬟婆子事發(fā)經(jīng)過,隨即單獨問起了莊語琴。
周如音還有些擔心莊語琴與傅云夕單獨接觸,莊語琴倒是并不在意:“姨娘,傅大人是大理寺少卿,這一次是為了公事,也不必留太多人在此,你們在外頭候著便是了,若我真遇到什么情況一定第一時間喊你們進來。”
周如音這才領(lǐng)著丫鬟婆子離開了房間。
傅云夕凝視著莊語琴,冷不丁開口問道:“莊小姐,我們又見面了。不妨說說,你們明明在明月庵中,為何還要走出院外?這豈不是在給歹人創(chuàng)造機會?”
傅云夕的問話,如同一把銳利的劍,直直刺向莊語琴,讓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快?!笆琼n小姐說起想要看看外頭的花草,我才與她還有我弟弟莊語遲一塊出去。那歹人一見到我們便沖了過來,我想他們定然是早有準備,一見到我出現(xiàn)便立馬撲了上來。即便我當時沒有領(lǐng)著韓小姐和弟弟離開,只怕我們從明月庵出來以后,還是會遇到埋伏?!鼻f語琴微微抬眸,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滿,“傅大人應(yīng)當先調(diào)查那些歹人究竟是誰派來的,而不是一直問我這些問題?!?/p>
“你莫要擔心,關(guān)于他們的身份底細,我已安排人手去查探。莊家婆子告知我,你曾被其中一名歹人挾持,與他有一段相處時日。我想了解,在這期間,他可曾向你打聽過什么?又或者提及過任何特別之事?”
莊語琴一抬眼眸,雙眼盯著傅云夕,她沒有任何猶豫開口說道:“傅大人若是這么說確實是有一件事讓我很在意,那歹人一直在問我,與黃宛在傅家的房間中見過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他為何會問這些問題,我想也許與黃宛的死因有關(guān)系,不知道傅大人能否替我答疑解惑?”
傅云夕將莊語琴說的話記在了心中,黃宛是驟然猝死,這件是他也有所耳聞,黃家的反應(yīng)是有些奇怪的,非常迅速的將人下葬,有好幾個與黃家較好的人家前去探望都沒有看到黃宛的尸身。
“怎么,大小姐的意思是,你這是與我們傅家有關(guān)?”
莊語琴搖了搖頭:“大人問我什么我便說什么。我只是將那日我聽到的都說了出來,至于結(jié)果是什么,大人還是自己去調(diào)查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