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蓮沖出馬車,手中暗器在日光下
泛著寒光。
“又是你?!笔前装l(fā)仙。
他穩(wěn)穩(wěn)當當站在飛馳的馬車上。慢條斯理道:“就憑無雙城那幾個小子還攔不住我。”
“把人交出來,放你們一條生路。”
“做夢?!?/p>
趕車的雷無桀見唐蓮要和那白頭發(fā)
的男人打起來,也沖上去幫忙,但三人聯(lián)手也并非那白發(fā)仙的對手。
馬車里的無禪見此,交代了一句,“看好我?guī)煹??!币哺狭塑図?。幾人在那白發(fā)仙手下竟然走不過幾招。司空千落皺了皺眉也跳上去幫忙。
天女蕊憂心唐蓮,不過還得看好馬
內(nèi)的那個小和尚。
“你不去幫忙?”天女蕊問。
蕭瑟攤手:“我不會武功。”
林朝朝看出來了天女蕊對唐蓮的關(guān)心,于是說:“你自去吧,我會看著無心師傅的?!?/p>
形勢緊急,天女蕊也不多說什么,跳上去幫忙。
林朝朝內(nèi)心焦急卻無可奈何,以白發(fā)仙的實力,唐蓮一行人不可能是對手。
蕭瑟依舊是云淡風輕的模樣,他勸住了想上去幫忙的林朝朝。
“你經(jīng)脈受損,丹田里沒有多少內(nèi)力,去了也無用,不如留在這看好這和尚,必要時還能用輕功逃脫?!?/p>
這才勉強壓下心緒,林朝朝看了一眼榻上的無心,這人壓根就是假寐。
以前在寒水寺玩鬧時她就見過無心用這招。雖不知緣由,林朝朝也愿意尊重他,不戳穿。
她看向蕭瑟,這個原本去討債的客棧老板平白經(jīng)歷這么多波折卻依然一副翩翩濁世貴公子的模樣,又知曉那么多江湖辛密,估計就是她想的那一個人。林朝朝心里微嘆,天啟城的水啊,要開始動了。
“欸!等等我!等等我!”被意外踹下馬車的雷無桀扯著嗓子大喊。
林朝朝探出車窗,正好瞧見雷無桀抓住了馬車鈴鐺想爬上來,卻因為鈴鐺太松,輕功使到一半失了借力點,重重地摔在地上。
這倒霉孩子,林朝朝撫額,到底是不忍心。她一下子沖出窗外,攬著正在狂奔的雷無桀飛回馬車。
論輕功,即使上邊那位白發(fā)仙她也有一戰(zhàn)之力。
“朝,朝朝。”雷無桀感受到腰間的柔軟,渾身僵硬,直到被丟進馬車才回過神來。
他氣都還沒捋順就想沖上去幫忙。
蕭瑟攔住他,“那家伙境界太高,不是人多能解決的,用這個?!笔捝獙⒗谉o桀隨身帶著的那個黑色長匣扔了過去。
“你知道這是什么?”雷無桀驚訝。
“雷門之中這種形狀的火器,只有
傳說中的麒麟火牙吧,那可是號稱‘麒麟一怒,劍仙不出’的大殺器啊?!?/p>
“那玩意兒的制作方法早就失傳了,唯一的一顆還在門主手里,怎么可能會給我呢?”雷無桀幾乎是下意識的反駁,
“不對,這事好像門主不讓說?!?/p>
旁聽的林朝朝那股焦急的心情都被雷無桀這個單純的樣子給震驚到消散了些許。
這孩子是怎么活到這么大沒被雷家長老打死的?她和蕭瑟幾乎是同時開口:“雷門不幸??!”
“不過你說的對,也只能用這個了。”直腸子的雷無桀抓起劍匣就往馬車上沖去。
“都讓開!”即使在馬車里也能聽見雷無桀的喊聲和兵器自帶的火藥爆裂之聲。隱隱也可以聽到司空千落的驚訝聲——雷門向來禁止弟子練劍。
林朝朝心里也有幾分疑惑,但想起雷門那位異端便也明白了。她有些擔心這馬車承受不住一群高手的折騰。果然,雷無桀上去不過片刻,磅礴的劍氣就席卷了整座馬車。
林朝朝立刻攜著蕭瑟飛出碎裂的馬車。至于無心,他精明著呢,壓根不用擔心。
那白發(fā)仙明顯是被這群小輩層出不窮的殺招惹怒。玉劍出鞘,劍意如排山倒海般地涌來,將那石崖都震出裂紋,不過幾招下去一群人便重傷倒地。
“還有誰要上嗎?”
被震飛的雷無桀手中握著殺怖劍,喘著粗氣,不甘大吼:“還有我!”
林朝朝眼皮直跳,這孩子是真不要命啊,她忙拉住還想舉劍的雷無桀。蕭瑟也在一邊警告:“你若是不想落個終身殘疾,就安分些。”
白發(fā)仙徑直走向躺在床榻上的無心,他望著無心的眉眼,低聲說道:“像,實在太像了?!彼斐鍪秩?正欲搭在無心的肩膀上,卻忽然縮回了手,他看到一根極細極小的針從面前劃過,針上泛著微微的紫色,顯然已淬了劇毒。
“龍須針?!?/p>
白發(fā)仙微微鎖眉,扭頭看向躺在地上的唐蓮,“沒想到你受了那么重的傷,還能有這樣的手法。唐門的這一代中,你能排進前三?”
唐蓮沒有回答他,只是冷笑:“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p>
“哦?什么話?”白發(fā)人微微含笑,可手中卻緊緊握住了玉劍,身上的長袍無風自舞,顯然已運起了真氣,隨時準備一劍刺出。
“三步唐門,一步閻王。你,離我太近了!”唐蓮猛地一躍而起,一口鮮血沖著白發(fā)人吐出。唐門,號稱暗器之宗,毒絕天下,如果沾上那一滴血,是否會把命丟掉?白發(fā)人不敢賭,所以他急退,他明白唐門之人將暗器之術(shù)練至極致的時候,自己本身也就成了一件暗器!
他身形極快,已躲過了那一口鮮血,但那鮮血之中,卻又有一件事物飛了出來,那是一片小小的葉子,卻染了血紅的顏色。
“霜葉紅!”白發(fā)人大驚,身體猛地一偏,那枚霜葉紅從他的胸前擦過,幾乎便擊中了他。然而白發(fā)人也在這片刻失去了平衡,向一邊倒去。
蕊!”唐蓮大呼。
幾乎只在瞬間,天女蕊袖中寒光一現(xiàn),兩柄刀已經(jīng)襲向了白發(fā)人的胸口。唐蓮用了三道暗器終于為天女蕊完成了一個必殺之局。只要刀再往前一寸,便能結(jié)束了白發(fā)人的性命,但是……
“你的刀太慢了!”白發(fā)人右手將劍插在了地上,借勢往前一沖,雙手緊握,竟一把抓住了天女蕊的兩柄短刀。短刀在瞬間崩裂成了幾段,天女蕊急忙撤刀急退到唐蓮身邊,喘著重重的粗氣。
“對不起,蓮。我錯失了機會?!碧炫飮@道。
“不是你的錯,是他實在太強了?!碧粕彄u頭,“即便我沒有受傷,我也不是他的對手。”
“唐門唐蓮,你比我想象中要更強?!卑装l(fā)人將劍拔了出來,神色凜冽。
“這眼神,是真的要殺人了啊?!笔捝獓@了口氣,在場的人除了林朝朝這個筋脈有問題的就只有他一個人還沒有出手,可他偏偏又能以這樣局外人的語氣說話。
一旁的林朝朝替雷無桀梳理內(nèi)息,看著唐蓮那邊的情況,心急如焚。
但在見到唐蓮拖著身子擋在無心面前時又稍微松了口氣。無心這人精明的很,睡了一路,一定是有什么別的法子。
被唐蓮擋住的白發(fā)人止住了腳步,微微皺眉:“唐蓮,我本不想殺你。你又何必逼我?!?/p>
唐蓮正欲開口,卻發(fā)現(xiàn)最后一口真氣已泄,整個人便要跪倒在地,可忽然他感覺一個手掌抵在了他的后背上,一股強烈的真氣從那手掌中傳輸?shù)搅怂纳眢w里,他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和煦,剛才疼痛的仿佛就要裂開的身體正以驚人的速度恢復著。
“你還有多少暗器?透骨釘?鐵蒺藜?龍須針?你只有一擊的機會,全部放出去!萬樹飛花的手法,不是每個唐門人都能掌握,但你是唐蓮,一定沒問題。”
“罷了?!卑装l(fā)人見唐蓮執(zhí)意不肯讓開,嘆了口氣,手中長劍一揮,劍光閃爍。有的劍狠辣,有的劍輕靈,而白發(fā)人的劍……卻很美。
像是大雪之夜,卻長出一樹梨花,而又瞬間崩落的美!那是絕美的一劍,也是必殺的一劍!
“就是現(xiàn)在!”無心和尚對唐蓮發(fā)出了最后的指令。
萬樹飛花!唐門外房第一暗器手法,即便是唐蓮也沒有完全掌握,但此時身逢絕境,唐蓮竟然第一次將萬樹飛花用到了極致。他幾乎將手上所有的暗器都丟了出去,它們像是一朵花一樣在空中綻放了開來,然后沖著白發(fā)人傾瀉而下!
“怎么可能!”白發(fā)仙手中玉劍狂舞,被暗器逼下山崖。
用過萬樹飛花的唐蓮卻感覺到背上的那只手收了回去,那股和煦的內(nèi)力也逐漸在體內(nèi)消散,整個人頭一暈,昏倒了過去。
“唐師兄!”唐蓮倒下去的一刻,林朝朝立刻飛身過去接住他。
同時榻上的無心也醒了,長伸一個懶腰:“見過了這一場萬樹飛花,也不枉小僧我假睡一場。”
林朝朝給唐蓮喂了口傷藥,沒好氣道:“你倒是悠閑,我們這一行人因為你可是狼狽無比?!?/p>
“林施主可是錯怪小僧了,小僧好生委屈?!睙o心那雙妖冶的眸子里明晃晃的嗔怪,真能將人的心魂都勾去。
但林朝朝不為所動,她暗中點了重傷唐蓮的穴位。在越過無心往司空千落方向去的時候,悄聲對他說:“九龍寺那邊雪月城自有交代,你現(xiàn)在快點走?!彼菜阌行┎鲁鰜頍o心的身份。若是真被送到九龍寺,怕是有去無回。
無心看向背對著他往前走的林朝朝,念了聲佛號。眼底有流光閃過,想不到除了老和尚,還有人會在乎他的前途。
分別給司空千落、無禪、天女蕊調(diào)息療傷。做完這一切,才發(fā)現(xiàn)無心已經(jīng)提著蕭瑟和雷無桀飛走了。
雖然不明白無心的用意,但林朝朝并不認為無心會對他們二人怎樣。
一行人除了林朝朝這個戰(zhàn)五渣都深受重傷。幾人只能暫時回美人莊,準備之后到畢羅城和九龍寺的大覺接頭。
林朝朝想到幾月前自己的“豐功偉績”在去九龍寺的這一天特意買了個幕籬帶上,才跟著隊伍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