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此行過去不過五里,就是雷門!”雷無桀望著遠處大聲喝道。
唐蓮、雷無桀、司空千落、蕭瑟一行人已經(jīng)趕了一天一夜的路,都已經(jīng)頗為狼狽,但是眼看雷門就在眼前,眾人心中難免升起一股豪氣。
但是三個人忽然攔在了他們面前,一個穿著一身黑衣,面目俊秀,手執(zhí)一把油紙傘緩緩而至,像是那溫文爾雅的世家郎君。而另一人,已經(jīng)是個老人了,可卻依然有著一身健碩的筋肉,手里拿著一柄寬背刀,像是地獄里來的惡煞。還有一人卻是一身深紅廣袖長袍,手上沒有半點兵刃,卻內(nèi)息綿長,臉色蒼白,有些病弱模樣。
“又是暗河?”雷無桀勒馬而立。
“的確是暗河,但這次的可不一樣?!碧粕徍褪捝獙σ暳艘谎?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憂慮。
“暗河蘇家家主,蘇暮雨,代號‘執(zhí)傘鬼’。在任蘇家家主之前是暗河大家長的影子護衛(wèi)‘傀’,十二年前代表暗河與中原武林合手對抗魔教。暗河謝家家主謝七刀,代號‘索命鬼’,是幾年前暗河的內(nèi)亂中僅存下來的老一輩家主?!笔捝従徴f道。
“嘿。我們的面子這么大,暗河的家長都趕來殺我們?”雷無桀撓了撓頭,“我有點受寵若驚啊?!?/p>
“說真的,你的確該受寵若驚。若是半年前那剛?cè)胙┰鲁堑哪?怕是執(zhí)傘鬼的三劍你都接不下?!笔捝浜叩?。
“那現(xiàn)在呢?”雷無桀右手一揮,心劍頓時出鞘。
“最多不過百劍?!笔捝獢蒯斀罔F地說道。
謝七刀望著雷無桀手中的劍,幽幽地說道:“天下名劍第四的心劍,他就是雷無桀了,殺了你蘇家蘇昌離的人。他交給你了,其他人就交給我吧?!?/p>
蘇暮雨默然不語,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前。
雷無桀、唐蓮、司空千落都在瞬間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蘇暮雨右手持傘,緩緩走進提著心劍的雷無桀。而謝七刀則和唐蓮、司空千落兩人對上。
“心劍,確實是一把好劍?!?/p>
蘇暮雨的聲音就如他的名字一般,宛如夜幕時的落雨,帶著絲絲寒意。
似感嘆一句落地,他長袖中卻兀地飛出十?dāng)?shù)只短箭,盡數(shù)朝雷無桀射去。
心劍和短箭“滋滋”摩擦 ,雷無桀抬劍擋下暗器,卻仍有二三只險險擦過耳鬢,插入身后大石。
“嘭”一聲,大石炸成碎塊。
卻在同時,雷轟被怒劍仙顏戰(zhàn)天拖住,林朝朝趕往大殿時見遠處數(shù)百丈高的火色漩渦,心知此一劫難過,然而再難過,不闖一闖又怎知?
她一個翻身跨進了大殿,主桌上唐老太爺仍在悠閑地抽著煙,身旁那位十七八歲的趕車少年正在服侍。
“小丫頭,回來了?!碧评咸珷斀K于抬了眼皮,臉上仍舊是詭異的和藹。
“這倒是巧了,這也就是我說的那個小子。也不用抽空見了,你們兩個年輕孩子坐下來聊聊天?!彼脽煻分噶酥干砼缘纳倌?。
“老太爺說笑了?!绷殖渲槪歼@種時候了這老東西還在裝模作樣。
她極快打量一眼四周,卻發(fā)現(xiàn)溫良安靜的縮在一個角落,手里捧著一只死了的蝎子眼淚汪汪。
林朝朝聽著店外雷千虎的動靜,又看向殿中不動如山的唐老太爺,心口緊緊繃住,如果這老東西也出手,雷門主兇多吉少。
但她又確實兩邊都無能為力,回雪丹的藥效已經(jīng)過了,若是再吃一顆后面發(fā)生的事情就不敢保證了。于是只能強行咽下一口氣往溫良那邊去。
“林姑娘……“溫良抬起一雙濕潤眼 ,將手心那被捅了個對穿的三尾蝎捧到她面前,
哀哀戚戚道:“我的蝎老大死了……嗚……我的五毒陣……”
他語調(diào)哀傷,身旁臥著的一只花衣蛤蟆、一只雙首蜈蚣、一只紅蜘蛛、一條青色蛇像是感受到主人的悲傷,紛紛爬上他的手臂,親呢地蹭著他。
怕蛇的林朝朝:……
默默后撤了半步,她安慰道:“溫公子切莫太過傷心,這練成的三尾蝎雖難得,但我想以你的毒術(shù)不消幾時就能再練出一只更好的來,如今大敵當(dāng)前,還請節(jié)衰順便?!?/p>
“……嗯?!睖亓嘉宋亲樱址謩e摸了摸剩下那四只毒蟲才算好些。
可憐的娃,林朝朝心里搖頭。她也聽說過這五毒練制困難,難怪溫良這么傷心。
從懷里取出一方繡工精致的絲帕遞過去,道:“把它包起來吧。”
“多謝林姑娘?!睖亓冀舆^帕子將蝎子的尸體包好,小心地放回袖子里。
那主桌旁站著服待老太爺?shù)纳倌暄垌⑽⒁涣?,悄悄看了眼林朝朝忙轉(zhuǎn)過眸來,耳跟微微發(fā)燙。
老太爺?shù)难酃?,真是好呢?/p>
話說回雷無桀這邊。
唐蓮和司空千落勉強應(yīng)付謝七刀,而雷無桀與蘇暮雨卻完全是一邊倒的狀況,雷無桀完全處于下風(fēng)。
暗河三人甚至還有一人沒有動手,一旁蕭瑟看出他們在留力,不知是為了對付誰。
雷無桀一手殺怖一手心劍,與蘇暮雨過過近百招后被找到一個空隙,直接被蘇暮雨一腳踹飛四五丈高。
還不等雷無桀落地爬起,蘇暮雨反手緊接一劍斬下,暗橙色的劍光呈現(xiàn)半月形,順著山坡朝雷無桀逼去。
雷無桀躲閃不及,雙劍插地?fù)踝∵@一擊卻被劍氣逼退了數(shù)百步才勉強停下。
震起滿地塵土,一柄殺怖,一柄心劍裂開百米長,近二尺寬的溝壑。
而溝壑盡頭的雷無桀握劍氣喘不止,唇角滲血,滿臉塵土。
反觀而持傘而立的蘇暮雨卻渾身不染半點塵埃,他如閑停信步一般緩緩從山坡走下,身旁環(huán)繞著一圈鐵蛇一般的短箭,隨著他走進,那短箭瞬間破空飛去,直取雷無桀。
雷無桀此刻已難擋這來勢洶洶的暗器,險險避開幾根后又被蘇暮雨驟然逼進的一劍打亂了陣腳。
氣勢非凡的一劍,雷無桀雙劍擋在身前“咕嚕咕?!钡貪L下山坡,壓彎一路草道。
他已然沒多少力氣可用了,滾過幾十個來回后癱在坡腳,勉強握住劍想再站起來。
蘇暮雨緩緩而下,他盯著雷無桀的眠神隱有波瀾。在欲撥劍結(jié)果了他時,卻突然看見一塊小小的木牌躺在雷無桀滾下坡時壓成的扁平草叢中。
今夜月光明亮,上好杉木雕的牌子上綴著極顯眼的“望雪”二字。
蘇暮雨突然就停了下來,
停了走下去的步伐,停了起劍的動作。
他竟是彎下腰去,小心地?fù)炱鹆四菈K木牌,上面已沾了些塵士,還有因打斗而造成的細(xì)小裂痕。
冰冷素白的指輕輕撫過木牌上的云紋,蘇暮雨問道:“你從何處得來此物?”
她的東西,也是許久未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