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是大自然生長的規(guī)律，誰都沒辦法更改。冬天就是這么在不知不覺中來了，也沒辦法判定它的盡頭。學(xué)校的日子迎秋覺得枯燥索然無味，她覺得自己活的還不如穿梭在街上的流浪狗，可以任意去它想去的地方。這便是孩子同成人的區(qū)別。成人以為他們都看的遠，所以當(dāng)有孩子提出這樣的想法時，他們覺得是幼稚的。沒有考慮到別的因素，但他們自以為是看到的遠方，也終有一天會被別的遠方所占領(lǐng)，很有可能就是迎秋現(xiàn)在所看到的。因為下雪的緣故，老馬也就不去地里干活了，每天早上起來的也很遲。把迎秋送到學(xué)校后，回了家，躺著就是睡。晚上手便不安分了起來，往小草的下面摸。小草嫌棄他的手冰，他便在被子里暖了一會兒。暖著暖著就睡著了，小草看他沒了動靜，也就沒了期待，側(cè)著身子也睡了。到了禮拜天，他們早上都起來的很遲，因為迎秋不用去學(xué)校。小草也就不用做飯，老馬也就不用去送迎秋。真是一人放假，全家享福。早上，小草剛從夢里醒來，便看到老馬拿著本書在被窩里讀呢。問他讀的什么，老馬說沒什么，一本閑書。吃過午飯，迎秋便嚷嚷著出去玩了。說劉叔家的孫子路平，要跟她去村子附近那條河上玩。河面上結(jié)了冰，滑起來特別有意思。小草不準(zhǔn)她去，說那太危險了。老馬也不同意，只讓他在村子里玩。老馬在家閑的也是無聊，便找來了迎秋的筆記本，在上面寫了一首詩：

“冬天，

所有的鳥兒都飛走了，

還剩一只停留在枝頭上面。

我不知道它在等什么，

一直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

它才揮動著翅膀飛走了?！?/p>

老馬覺得這篇寫的不太好，便去翻迎秋的書包看她的作業(yè)寫完了沒有，還剩多少。小草則繼續(xù)用手機保持著跟良仁哥的聯(lián)系，并邀請她開春去城里玩。小草爽快的答應(yīng)了，晚上她又夢到了她和良仁哥在一個屋子里說話，外面下著雨，良仁哥說他要回去了。小草說天黑了而且下了這么大的雨，便留了良仁哥在她家過夜了。晚上良仁哥就睡在她的旁邊，她假裝睡著了，然后慢慢的把身子靠在了良仁哥的胳膊上。良仁哥的手也慢慢的從她的身子上摸到了她的下面。突然老馬的臉伸在了她的面前，拿著一把菜刀狠狠的朝她劈了下去。她打了個寒顫，一下從夢里驚醒。她想去找老馬的臉，屋里一片黑，什么也不見，只能聽到老馬的呼嚕聲。第二天老馬送迎秋上學(xué)的時候，小草就一個人靠著后院的墻發(fā)呆，她在回想昨晚那個夢，她覺得有些恐怖。冬天太冷，平時有太陽的時候老馬找個大盆往后院一堆，然后在陽光下稍微曬得有點溫度，便跳進去洗了。到了冬天老馬也便不洗了，外面飄著雪呢，小草不行，要花錢去澡堂子洗。她是個愛干凈的人，拿了個盆，里面放了一條毛巾，一塊肥皂。冬天澡堂子的生意不好，老板的態(tài)度有些冷淡，扔給了她一把帶鑰匙的鎖子，她掀了簾子便進去了。澡堂子里很冷，因為顧客少，老板沒開暖氣。小草赤裸著身子，冷的兩腿發(fā)抖。整個澡堂子就她一個人，她洗的很快，不到十五分鐘便出來了。洗完澡回到家，發(fā)現(xiàn)老馬還睡著呢。小草頓時感嘆自己當(dāng)年看走了眼，怎么會嫁給他。決定一個人成為一個怎么樣的人方式是什么呢，這個是周圍環(huán)境的影響，還是這本身就是一種天賦。老馬沒想過這個問題，他覺得每個人最多活一百年。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四十歲了，活了一半了。他覺得自己就是活的渾渾噩噩的，日子平平的就過去了，一天又一天也沒什么新的期待。他不像二狗，喜歡新鮮事物。自己只要能種好糧食，女兒迎秋每天快快樂樂的就行。冬天，動物們都過冬，蛇是縮成一團，埋在土里。二狗去地里方便時，撿到一條?；丶液螅脕韲樞〔?。蛇已經(jīng)凍死了，扔給雞，雞也不吃，只是當(dāng)成個玩物，用爪子撥來撥去。到了晚上二狗敲老馬的們，喊他過去喝酒，老馬沒拒絕。臨走前，二狗夸小草漂亮，小草低著頭羞紅個臉沒說話。小草不知道，二狗找老馬啥事。她也不愿意管，她的心思不在這兒，趁著老馬不在的空檔兒，她又和城里的良仁哥聯(lián)系了起來。二狗喝多了酒，昏了頭，開始胡言亂說。說他從上學(xué)那會兒就一直喜歡小草，一會兒又說活著沒意思。地上撇滿了空的酒瓶子和煙頭，屋子里烏煙瘴氣。老馬的腦子也不清醒，問他種樹做什么用。二狗笑了，說他也不知道，他大哥讓他種的以后能賣大錢。老馬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小草跟迎秋正趴在桌子上吃飯。迎秋說她想去鎮(zhèn)上玩，今天鎮(zhèn)上有會，老馬想著剛好可以買些年貨，便答應(yīng)了。吃完了飯，鎖了門，一家三口，頂著天上飄的小雪花出發(fā)了。一路上，小草也不說話，迎秋像只兔兒一個人自娛自樂。老馬覺得他跟小草有了距離，這個距離在兩年前就產(chǎn)生了，他們就像兩棵樹似的活著。到了鎮(zhèn)里，迎秋看到有賣炮的，便想買。是那種一擦，扔在地上過一分鐘就能響。還有那種到了晚上拿在手上特別漂亮，跟放煙花一樣，有半米那么長的小條兒。鎮(zhèn)上很熱鬧，人很多。路上擺滿了，橫幅和對聯(lián)。還有一個別了一大串糖葫蘆的小車，迎秋指著說她想吃。老馬買了一串，不貴，五毛錢。又走到賣對聯(lián)的地方停了下來。小草讓他買寫了：“一帆風(fēng)順年年好，萬事如意步步高”的那副，老馬雖然心里覺得寫的俗氣，還是買了下來。然后去菜鋪子，買了一斤豬肉，跟一些蔬菜，便回家了。路上迎秋不停的喊累，老馬便把她放到了自己的背上。到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麻麻黑了。街道上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狗叫聲。老馬心想這么冷的天還有狗在外面溜達，一定是野狗。開了門，把燈拉亮，迎秋已經(jīng)睡得不省人事了，老馬把她輕輕的放在了炕上。去院里抱了些柴，給喂進了炕里。點燃后，拿了個大蒲扇扇了扇，煙大的快熏瞎了他的眼睛。應(yīng)該是因為柴有點濕的原因，不容易燃。老馬一邊扇一邊想著，這世界有錢人和享受生活應(yīng)該不能兼得，就像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因為他整日把自己的心思，都被錢給蒙住了。這個想法是他昨晚在一本書里學(xué)來的。只要人一日不死，便得為吃喝忙碌著。這是世界規(guī)則，他沒辦法讓自己不遵守，除非他死了。可她舍不得自己的女兒迎秋，還有那種在地里的糧食。生活像洪水一樣推著他往前走，自己的房子女兒妻子和糧食都浮在上面。老馬一直掙扎，掙扎，只有在看書的時候他才有了喘息的機會，如同上了岸。他坐在岸上，看到水里仍然有無數(shù)人在掙扎。應(yīng)該一直到死的那一天，老馬自己心里暗暗發(fā)誓，自己將來一定不要死在水里。他要死岸上，他不要做一個水鬼。夜里，他躺在炕上怎么都睡不著。他摸不清自己和小草的關(guān)系，女人的結(jié)構(gòu)是怎樣的，他有些恍惚。趁著小草在熟睡中，他輕輕的開始在她身上摸索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對小草感興趣，現(xiàn)在周圍靜悄悄的，能聽到周圍空氣的流動聲，他開始思索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雖然他知道這些想法，在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會被全部沖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