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h城外,樓犇只身一人,騎著一匹馬,傲然立在城樓之下。
城墻上守衛(wèi)紛紛舉起弓箭對上他。
馬榮自一眾官兵之中走出來,冷眼看著樓犇。
“樓某不過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馬將軍不必如此興師動眾?!?/p>
馬榮冷笑:“樓公子足智多謀,在下可不敢輕敵?!?/p>
樓犇:“是敵是友,馬將軍何必著急下定論?樓犇此番前來,是為幫將軍?!?/p>
“笑話,我有何事要你來幫的?”
樓犇微微一笑:“馬將軍可知,壽春今晨已破,彭坤被生擒!”
馬榮大驚:“什么!怎么可能這般快!”
“凌不疑深夜?jié)撊雺鄞撼谴蜷_城門,與城外大軍里應外合,生擒彭坤,攻下壽春。接下來,怕就是銅??h了!連壽春都抵擋不住黑甲衛(wèi)鐵騎,馬將軍以為銅??h能擋得住么?”
馬榮驚疑不定:“你是來勸我背叛彭將軍的?!”
“何為背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圣上才是這天下之主,馬將軍全因被彭坤蒙蔽,才會一時犯錯,如今我不過是勸馬將軍棄暗投明。圣上仁厚,若能化干戈為玉帛,想必也會感念你功績,屆時再封你個郡守做做?!?/p>
“樓公子身上并無一官半職,這些說辭怕是不算。”
“在下其他不多,就是交游廣闊朋友多。若是馬將軍愿意就此歸降,樓某會連同天下讀書人一齊上書圣上,讓世間之人都知曉馬將軍大義與功績,圣上是仁義明君,又如何不懂得天下人心的道理?”
馬榮沉吟不語,樓犇依然是氣定神閑地微笑著,保持著風姿儀態(tài)。
凌不疑停馬,身后,一眾黑甲衛(wèi)也齊齊停馬。
前方,斥候策馬踏塵而來,在凌不疑身邊停馬,下跪行禮,稟告道:“報!屬下探得馬榮被樓犇勸降,銅牛縣已安然無恙?!?/p>
梁邱飛納悶:“這樓犇又不是朝廷官員,也沒法對馬榮許諾什么,馬榮怎么可能被他勸降了?”
梁邱起凝重嚴肅道:“少主公,謹防有詐,我們不可貿(mào)然進城?!?/p>
“曲陵侯失蹤,曲陵侯全府入獄,通敵叛國的罪名可不小。圣上有令,查清楚這銅??h的來龍去脈。這銅??h哪怕是龍?zhí)痘⒀?,到了這門前就沒有不進去闖一闖的道理。聽我令,即刻進城!”
凌不疑策馬朝銅??h奔去。
……
謝裊兩袖一揮,折了個方向,如蒼鷹騰空掠去,踩在枝椏上,蜻蜓點水,幾次彈跳,站到樹冠頂點,卻不是張目遠眺,而是閉目皺了皺小巧鼻子,猛然睜眼,嘴角一勾,俯沖而下,休迅飛鳧,在林中折了個方位,尋著一股血腥氣味緊追不舍。
要在動蕩不平的地兒找失蹤已久的人,就做好最壞的打算,先從近些日子的尸體找起。
樓太傅、袁慎、左大人、萬松柏、何勇等一眾大臣都候在崇德殿外。
萬松柏、何勇神色凝重,袁慎依舊是散漫模樣,樓太傅滿臉陰沉,左大人站在萬松柏和袁慎之間,覺得兩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帶些鄙夷和怒氣,何勇的目光也很是不善,只得挪挪步子靠近樓太傅身邊。
左大人恭維道:“樓太傅,恭喜恭喜,此番樓大公子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立下大功,樓家真是無上榮耀,樓太傅不愧是太子師,教導有方!”
樓太傅被他這通馬屁拍得眼神噴火:“比不上左大人,雖是祖輩從文,但卻有武將遺風,也敢和凌不疑在御史臺拳腳一戰(zhàn),不知情的還以為左大人與那罪臣雍王是一伙兒的?!?/p>
左大人笑容僵在臉上,瞪樓太傅一眼,重哼一聲退到一旁。
萬松柏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來。
左大人隨地大小火,燒到誰算誰:“萬將軍笑什么笑?”
萬松柏:“我笑有人記吃不記打。聽著些片面之詞,就急哄哄地逼圣上定罪,如今顏忠滿門被屠,分明就是不肯投敵,才遭毒手的忠良之士!”
“當日與顏忠一起出銅??h的官員只有程始和李逢!顏忠身死,李逢被殺,就是下落不明的程始最為可疑!而且,這尸體是凌不疑找到的,先是拿下久攻不下的壽春,生擒彭坤,又是找到顏忠的尸體,如此順利,誰知他是不是賊喊捉賊!”
“放你娘的屁!我賢弟生死未ト,下落不明,說不定是遭了那些歹人毒手。凌將軍日夜兼程,年少有為,為我朝打了多少場勝仗,你還給他潑臟水!可憐我兄弟一身正氣,英勇報國,還要被群狗娘養(yǎng)的小人背后捅刀子!”
左大人:“萬將軍慎言,你怎能……怎能言辭如此粗鄙!”
“我就是個粗人又如何!我們粗人武將都是用真刀真槍,靠著一身傷拼下的赫赫戰(zhàn)功,不像某些人只知道靠動嘴皮子構(gòu)陷忠良,往自己身上貼金!”
“你血口噴人!我看你就是與程始臭味相投,自然幫他說話!”
萬松柏直接擼起袖子朝著左大人走過去。
“我從來不血口噴人,我這人能動手絕不動嘴,要不咱們試試!”
左大人見萬松柏兇神惡煞地過來,嚇得連滾帶爬縮到樓太傅身后。
樓太傅想要勸,萬松柏卻越過他,直接將左大人從地上拉起來。
左大人發(fā)出殺豬般的嚎叫:“啊啊啊啊……斷了,手斷了!”
“哎呀,左大人,我不過是好心拉你起來,同僚之間互幫互助本是應該,只是萬某天生力氣大,也不能怪我啊……”
說著,萬松柏將左大人脫臼的手一托,只聽見咔嚓一聲,左大人又發(fā)出一陣嚎叫。
“我可給你把胳膊裝回去了,你可不能再構(gòu)陷誣賴我!”